看到他这么哭哭啼啼的模样,我开始心中有些不以为然。
可是很快的,在听清楚事情的经过后,我脸色也是刷的一下白了。
这完全是给吓住的!
“带进来。”在求得我外公同意后,那名华侨男人眼中露出惧意,可还是勉强壮起胆子,向外高声招呼了一下。很快的,便有六个光着膀子的精壮汉子,抬着一物被绳子绑得死死的东西进来。
我开始隔着一段距离还看的不是很仔细。
可是在走近后认真一看,立马吓得大叫一声,赶紧躲到了我外公的身后,脸色霎时间都给吓白了。
“这副骨架子是……”外公看着面前被捆绑得死死的骨架子,眼中有些迟疑。
他看起来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有些难看,可还是不敢太过确定。
这个时候,那名华侨男人才连忙开始解释起来。
从那几个精壮汉子的口中,我听到“方老板”这个称呼,这里我便也就跟着他们的称呼,来介绍这个华侨男人了。
方老板有些惧怕地保持着与那副被捆绑得死死的骨架子的距离。
看起来即便是有那么几个血气方刚的壮汉护在身前,也依旧不能给他丝毫安全感的样子。我心中虽然对于这幅奇怪的骨头架子有些本能的排斥与害怕,可对于他的这种反应,还是感到相当的不理解。
上过大学的我,自然并非第一次见到过这种完整的骨架子。
在学校的一些特殊专业教室里面,不说是这种用来展示与讲课的骨架子,就算是真正用来实验操作的尸体,都是很常见的。
对于非本专业的学生,看到那种东西,心里会害怕很正常。
我一开始的反应,便是因为措不及防见到这么一副骨头架子,给吓的。
可是,这个方老板的反应未免有些太过了吧?
我心中十分疑惑,可是方老板接下来却是压低着语气,小声地凑到外公的身边。
他指着面前的骨头架子一边介绍着,一边依旧难掩眼中的恐惧。
依稀间,我听到了几个诸如“自己爬出来”“会动”“活的”的只言片语,至于更具体的内容,还是后面外公自己跟我说的——从方老板的口中,眼前这副看似普通的骨头架子,竟然是活的!
可是,这又怎么可能呢?!
这时候的我,并不清楚其中的内情。
在一开始的恐惧消退后,我看着面前的这副骨头架子,竟是有种越看越好奇,越看越觉得有意思的感觉。一时间我没忍住,竟然是主动走到它的面前,伸出手指轻轻在他的嘴上触碰了一下。
事后回想起来,我真特么想给当时的自己一巴掌。
为什么就这么犯贱,好好的没事偏要去招惹它做什么?!
“咔嚓”一声,原本张开的颌骨竟是一下闭上,我收手不及,直接被它咬了一下。
力道不大,可是手指上也是被咬破了皮,流了不少的血。
在那一瞬间,我仿佛有一种错觉,原本看似平常空洞的颅骨眼眶里面,有一双看不见的眼睛,正在注视着我。
那种感觉,森寒而恐怖。
这个时候,方老板与外公也已经交谈完毕。
他一边朝我这里走过来,一边小心翼翼地躲在外公的身后,小声说着,明公,您老的名声我也是知道的,这次的事情我真是没办法了。如果您老也帮不了我的话,我们方氏一族可就要全族遭难了。
有那么邪乎么?
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竟是忘记了刚才在尸骨上感受到的那些。
不止是我,就连我外公这个时候也不禁多看了他一眼,皱起眉头,不知在想什么。
不过多久,他点了点头便是转身往外走去。
方老板不敢大意,命人抬起那副被捆绑死的完整尸骨,就这么紧随外公的身后,重新向着前港村的方向回去。在外公的安排与示意下,这天晚上我们准备重新在华侨男人的那栋小别墅里,继续住上一晚。
当然,我很清楚的。
今天晚上,外公肯定是不会直接睡过去。
那副尸骨被捆绑在一楼大厅中的一根木桩上面,周围有几个血气方刚的大汉,正轮流熬夜值班看守着。这一次,方老板是给了大价钱的,并且再三叮嘱过他们,自然是没有人敢有所大意的。
不论这副尸骨有没有他所说的那么玄乎,至少该表现还是要表现一下的。
当然,他们心中究竟在想着什么,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反正,对于方老板的那些话,多半是要嗤之以鼻的。
死去多年的尸骨,还能自己从坟墓底下爬出来?
这倒也还罢了,所谓二次葬,本就是在第一次下葬的时候,将尸骨打乱的。根本不会有将完整尸骨拼接好再下葬的可能性,更何况说是,这些散乱的尸骨,还能自己拼接好,然后从底下抛开坟墓爬出来?
反正,在听外公说完这些话后,我心中是相当不信的。
现在可是科学高度发达的时代。
这种怪力乱神的事情,别说是我这种大学生不信,就算乡下稍微有点见识的人,多半也是不肯相信的。
这天晚上,我早早地回到房间睡下,时间大概是晚上十点多的时候。
我特别问过外公,他说是准备先看看动静,没有事情发生的话,等午夜十二点一过,就也回来睡。
不过,听外公的语气虽然看似很轻松,但是我还是从中听到了一丝与平时不同的感觉。只不过,当时的我真的太累了,没有来得及认真多想什么,便是随口应付了一句,回房间睡下了。
这一睡,便是不知过去了多久。
半夜的时候,我隐隐中听到些许窸窸窣窣的声响。
动静不大,可是不知为何我当时确实是很清楚地听到了这个声音,并且醒了过来。
我睁开眼睛,周围一片漆黑,原本从一楼大厅透过门缝的些许光亮,也已经彻底熄灭。看样子,那些负责看守的人,也都是睡下了。我心中摇头苦笑着,总觉得自己自从跟外公来到这乡下后,便开始变得疑神疑鬼的。
本就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那所谓的“会动的尸骨”多半也是方老板自己半夜做梦,自己胡思乱想的臆造出来的莫须有的事情。我竟然当真了,说起来还真是有些可笑,枉费了这十几年的科学教育。
正当我这么想着的时候,耳边传来的那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更近了一些。
不过动静也越来越轻微,仿佛是怕惊动了什么一般,刻意放轻了动作。
我心中有些疑惑,想着这么一栋豪华的别墅,竟然也会有老鼠么?
这大晚上的,要是让一只老鼠爬上床跟我一起睡觉,那隔天可不是要被外公以及方老板那些人笑话?我脸皮向来比较薄,一想起那种情形,就再也坐不住,连忙坐起身来准备开灯,将那只讨人厌的老鼠揪出来。
床头的开关,就在我右手边的位置。
说来也奇怪,现在家里灯的开关,多半都是带着些许荧光粉的,就算是在一片黑暗中,也能让人清楚的找到开关的位置。可是,我在右手边的方向摸索了许久,竟然依旧没能找到,更看不到半点的光亮。
奇怪……
我皱了下眉头,耳边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也是同时静止了。
看样子,那老鼠应该是溜出去了吧?
我这么想着时,心中也稍微好受了一些。
灯没找着,可是不用跟老鼠过夜,总算是一件好事吧?
这个时候,我折腾了半天也是感到困乏,眼皮忍不住重新合上,不过多时,已然是安安稳稳地睡了过去。
天刚一亮,外面便传来吵闹的声响。
这几天经常发生类似的事情,我对这种噪音特别敏感,痛苦地呻吟一声后,伸了伸懒腰就要起床。
可是这个时候,刚睁开眼的我,忽然呆住了。
一副白森森的骨头架子,不知何时就那么躺在我的身旁,靠着我的手臂。
他的头颅正对着我,空洞的眼眶里面,仿佛正有一个幽冷的目光,视线正对向我。
安静诡寂而又令任何看到这一幕的人,都感到心里瘆得发慌。
一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终于是反应过来。昨晚我是没有与老鼠睡在一起,可是……
我竟然与这副尸骨,睡了一整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