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匠人?!”
我瞪大眼睛,满是无法置信之色。
不过,杨只手却是点了点头,沉声说,刚才院子里面的情况想必你也看到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此人必是位纸扎匠。
院子里的情况?
我脑海中浮现出刚才无意中看到的一幕,不禁遍体生寒。
在那个院子里面,竟然一排又一排地摆满了各种类型的纸人、纸马。
若是换作在以前,我看到这些还不会有什么太深的感触。可是,在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后,我已经没有办法再轻易地忽视这些民间的匠人们了。
我的外公,还有杨只手都是属于匠人中的捡骨一脉。
他们的本领我早就见识过了。
除此之外,还有那个疑是死亡,却又突然出现的抬棺匠,以及那个消失无踪,至今未曾见到过的殓尸匠,这些都是属于匠人传承的一脉。
“你的意思是说,刚才那位老婆婆可能与抬棺匠、殓尸匠的消失有关?难道他们会是一伙人……若真是如此,那这个地方究竟是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才会吸引来这么多的匠人高手聚集?”我心里面有太多的疑问,忍不住问出来,希望能够从杨只手这里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
可是……
杨只手却是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他告诉我,这个地方究竟是否隐藏着什么秘密,他根本不知道。
至于他来这里的初衷,也不过是得到家里长辈的指示,让他来这个地方找一个叫做“司徒明”的老人。没想到,现在却横生这么多的变故。
“司徒明?你找我外公,究竟是有什么事情?”我瞪大着眼睛,情绪有些激动地看着他,“还有你曾经提到过的,那个关于捡骨一脉的传承,你就那么肯定,我外公一定知道吗?”
对于我这里主动承认外公就是司徒明的事情,杨只手一点也不感到意外。他似乎早就知道,我外公就是他要找的人,即便是我外公几次否认也一样。所以,他此刻的反应很平静。
“捡骨一脉的秘密……”
杨只手嘴里念叨着这么几个字,却是摇了摇头。
他告诉我,这个秘密其实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就算是他家族里面的那些长辈们,也都只是一知半解,没有一个具体的答案。
只不过……
杨只手无比肯定地看着我,说这个秘密我外公一定知道。
只是如今我的外公变成那副模样,现在我们难道还能真就这么闯进前港村去找他?先不说能否找得到他,就算真的找到了,以前港村如今的诡异局面,我们进去后能否安然退出来,还得两说。
“你外公就从来都没跟你提起过,关于捡骨一脉的事情?”
说到这里,杨只手看着我,有些怀疑地问了起来。
这倒也不怪他,毕竟我外公年岁这么大,我又经常跟在他的身边,若是他想要将这个秘密传承下去的话,多半是要告诉我,也只能是告诉我的。
只是,令我感到困惑而又尴尬的一件事实便是……
我外公还真的从来没有跟我提到过,有关于捡骨一脉的只言片语!
“这不合理,明公他老人家总不可能是希望让这个秘密断送在他一个人的手上?他身为捡骨一脉的人,难道想要我们捡骨一脉就此没落下去么……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啊!”杨只手越想越苦恼,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这个时候,我也在脑海里面迅速地回想着。
过往与外公一起经历过的诸多记忆画面,不断浮现出来。只不过,在这里面却是真的找不到一丁半点能跟捡骨一脉沾上关系的事情。
“这些事情暂且不说,我们还是先考虑一下,在抬棺匠、殓尸匠失踪的这件事情上,该怎么处理吧。”杨只手摇了摇头,打断了我的思路。
他说的没有错。
如今最重要的事情,并不是去纠结于过去。
那个失踪的抬棺匠,究竟是死是活,是否真是诈死,他的消失又跟殓尸匠有没有什么关系,还有那个意外死去的赵寡妇。
这些事情,都是需要我们去调查的。
只不过,现在该从什么地方着手调查下去呢?
我与杨只手面面相觑,气氛有些尴尬。
唯一有希望突破的线索,便是在这个村中最年长的老人身上。
可是,现在我们却吃了闭门羹。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我忍不住,还是问了杨只手。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尖锐难听的“咯吱”声传来,面前紧闭的大门,竟然开了。
我与杨只手下意识地望过去时,本以为会重新出现在我们面前的老婆婆却是不在,反倒是一个看起来才七八岁大的童子,站在了大门口。
“你们谁是虞小七,婆婆有请。”
童子的声音清脆悦耳,更有些许好奇的意味在里面。
我抬起头,正好与他对视了一眼,不禁在心里面暗暗赞叹了一声。
他穿着一身红色的小马褂,脸蛋粉嘟嘟的煞是可爱,唇红齿白的模样,还瞪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在我身上来回打量着。
“你就是虞小七吧?”
童子见我正看着他,仿佛也是猜出来了。
我点了点头,自然不会否认。
然后,他招呼一声,说是婆婆有请,便要我跟他进去。
我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杨只手,没想到这才一小会儿的功夫,他竟然消失无踪,不知道溜什么地方去了。
这一下,我心情难免紧张了起来。
刚才杨只手可是才刚告诉过我的,这位婆婆可是位匠人。
我就这么单枪匹马地闯进去,难免不会遇上什么危险吧?
如果杨只手知道还好,或许还能在外面掩护我一下,关键时刻救我出来。可是,他不知在什么时候,竟然离开了?
我忍不住在心里面愤愤不平地咒骂了他几句。
“小哥哥,婆婆有请。”
就在这时候,童子又是提醒了我一声。
死就死吧!
我一咬牙,总算是下定决心跟他进去了。
这位婆婆,如今已经是我们唯一的希望,线索不能在这里断了。
否则的话,别的事情暂且不说,我外公那里可等不起啊……
只有尽快解决抬棺匠和殓尸匠的事情,弄清楚关于前港村的谜团,杨只手才愿意重新进入前港村,想办法救我外公出来。
这些事情,我心里面都是看得很清楚的。
否则的话,纵是有捡骨一脉的传承秘密摆在那里,要杨只手用自己的性命去冒险,去冒这个或许不会有任何回报的风险,可能吗?
我跟在童子的身后,心里面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没想到,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站在了院子中央。
“咯吱——”
院子的大门,发出一阵难听的摩擦声,缓缓地重新关上了。
开始,我还没有太大的感觉。
可是很快我就反应过来,这里有些不对劲了!
院子里面,除了我,便是只有面前这个童子在这里了。
我们两个人都没有去关门,那这个门究竟是怎么关上的?
难不成,是风?
我重新打量了一下那厚重的古老木门,很快便放弃了这个荒唐的想法。
可若不是风,那会是什么呢?
“小哥哥,你先在这里等着,我进去找婆婆。”就在这时,童子冲我笑了笑,便是一个人往院子里面进去了。
一直到这个时候,我才重新注意到自己此刻所在的这个院子。
在院子的四个角落,一排排地摆放着十几二十个纸人、纸马,我走近其中的一个纸人面前,认真地打量起来。便是我对于纸扎这一民间工艺不怎么熟悉,也不禁有些佩服与赞叹。
这看似简单的纸人脸上,五官竟是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这么想着时,我忍不住又凑近了一些。
可就在这时——“小哥哥,你在看什么呀?”
声音,并不是从我身后传来的。
我的动作僵硬在半空,一时间脑门上冷汗密布,心脏差点都停止了跳动。
面前的纸人,此刻竟然咧着嘴,冲我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