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数枝金菊对芙蓉连蓉依靠在明景山庄的花园回廊，暖风浮动，杏梨报春。这北方的春景，果然与云南不同。已经离开数月，不知道其他几位堂主境遇如何，是同自己一样，打算放手一搏，还是真的动手，在非人的路上越走越远。思绪飘远的她，也就没注意如风端着药碗来到自己的身边。
“在想什么？”如风的声音很轻柔，其实她表面是个刚强的女孩，不过是因为做长姐的端起来的架势，其实她是个固执又温柔的女子。
连蓉嘴角噙着一抹虚无的笑意，“没什么，想到一些远方的人，还有事。”
“是吗？”如风递过药碗，盯着连蓉一饮而尽，仿佛在喝茶水一般简单，“这药好像挺苦的，不吃点蜜饯么？”
“不苦，还好。”连蓉扭头看向远处在临渊亭中，说话的铁衣和天凤，他们好像很快乐的样子，不自觉的，自己也笑了起。”
“什么话，说吧。”
如风将妡儿对铁衣说的话对连蓉转述，“我觉得，这不是你的意思。”这样明显横插一脚的作风，不会是她的作为。
连蓉一愣，皱眉道：“给大家添麻烦了。我知道你们的意思，何况我也看得出来，铁衣对凤姑娘感情有多深。我不敢痴心妄想，只是教内行事偏激，少有人情，妡儿还小，做事难免沾染了几分自私冷酷，我会教她的。”
如风开心地笑了，“我就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
“如风姑娘，你明知道不能动手，为了救凤姑娘还是强行出手了。你是个心中有大义的女子，我相信你救凤姑娘不是为了感动铁衣，更不是为了卖给凤姑娘做人情好让她因恩而退，你能如此做，只是凭借满腔的正义和仁爱的本能，我做此举，不过向你致意罢了，你若再赞我，岂不是让我有愧？”连蓉笑着看这位外表清秀却带着一丝英气的如风姑娘，她的眉眼虽英气，但是心到底是柔和的。
“听采玉他们说，你们那什么玲珑棋局，最后只能活下来三人？”她一个人，如何应付？
“不错。”提到玲珑棋局，连蓉有一丝落寞。
“如果需要我，楚如风义不容辞。”如风眼神坚定，让连蓉生起一股莫名的感动。
“如果有一天，我做了什么错事，希望你还能如今天一样相信我，不要恨我，我就很满足了。”连蓉将没有受伤的右手伸出，如风紧紧握住，许下承诺“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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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治伤已经过去几日，这日傍晚的霞光照进床帏，郭旭的手轻轻一动。
正在床边日夜照料的采玉，发现郭旭的异样，“郭旭，郭旭。”
采玉激动地抓着郭旭的手，郭旭缓缓睁开眼睛，只觉得五脏六腑仿佛被翻江倒海的整治过，全身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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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风镖局的后院中。
“商姑娘()?()，
这么晚了为何不休息？”一抹倩影映入郭旭的眼帘()?()，
让他不得不想起崔婷18()?18♀?♀?18()?()，
想起那个满手血腥却又可怜可敬的女孩。
“乔家人都死了()?()，
我无处可去，不知道该怎么办。”商曼低下头，泪盈长睫，月光下越发显得佳人楚楚可怜。
“那你有何打算？”郭旭不禁问道。
“我也不知道，”商曼抱着自己的双臂，寒风沁的她透骨的凉。
“你还有什么亲人没有？”总不至于一个人都没有了吧，郭旭眼中闪着疑惑。
“我有个姐姐的，”商曼转过身来，看着郭旭，“我们是双胞胎，只不过在很小的时候，我们就被迫分开了。”
“姐姐？！”商曼此语一出，无异于五雷轰顶，难道她们真的是亲姐妹？“你姐姐叫什么名字？”郭旭集中全部的注意力，不放过商曼脸上的任何一处细微表情。
“她叫琼华。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被人送走了，也不知道现在流落何方。”商曼的表情哀伤动人，目光却没有离开过郭旭的脸庞哪怕一瞬，我提起她来，你好惊讶呀，是了，她就是你杀的，你怎么会不惊讶呢？
“送去了哪里？你可知晓？”哪怕是一模一样的面孔，一模一样的声音，也不能妄下断言，郭旭呀郭旭，你一定要冷静。
“听说是江西，究竟是南昌还是抚州我也不清楚。我的家乡有一种习俗，认为双生子是不吉的，八岁以前一定要送走一个，才会保家宅平安，姐姐为了让我留在爹娘身边，就主动让长辈们将她送走了，送到了哪里，去了什么人家，是不是成婚了，过得好不好，我再也没见过，也无从知晓。”
这一句句，一字字，仿佛尖锐匕首，一下下刺着郭旭的心窝。江西，南昌，尧亲王，刑姬，全对上了。她真的是崔婷的妹妹。想不到崔婷不仅有着悲惨的过去，还有着伤心的童年，最后还死在了自己的剑下，这是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她在天有灵，定不希望自己的妹妹无家可归、无处可依，颠沛流离、流落江湖，我要做她的依靠，像亲兄长那样关爱她，让她幸福快乐地生活，也让崔婷死而瞑目，这是自己唯一能为她做得了。想到此处，郭旭不由得下定了决心。
看着郭旭脸色几经变幻，由最初的震惊到心痛，再到坚定，眼神中不免透出了许多怜爱之色，商曼又加了几句，“有时候我不仅在想，要是姐姐知道了我如今的处境，定会接我到她的身边，我就有了亲人了，就再也不会受欺负了，再也不会寄人篱下，看人家的脸色。可惜，世界之大，也不知道姐姐究竟在何处。”说带此处，商曼不由得眼圈都红了。
“如果她知道了，定会把你放在手心那么疼爱的。”郭旭语气中充满感伤，她不在，你还有我，我会像她一样做你的亲人。
“真的吗？少局主，你不骗我？”商曼双目放光
看着郭旭。
“你跟我来。”郭旭却叫她跟自己去一个地方()?()，
郭旭将商曼带去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虽然是客房()?()，
却再也没有住过任何一个人。
这是崔婷曾经住过的房间。
“这是一位和你姐姐很像的姑娘()?()，
曾经住过的房间。从此你就在这里住，这里就是你的家。”郭旭没办法告诉她崔婷的事，因为如果说了，就要告知崔婷的死讯，尧亲王死都不放过崔婷，这对一个失去依靠的小姑娘是她住过的，是不能承认你杀了他的事实。哼，男人果然都是虚伪至极的，伪君子，看我以后怎么让你后悔，商曼心里这么想着，表面上却还装作一副懵懂的样子，若无其事，“果然是个好房间，少局主，你说从此以后这就是我的家了，是真的吗？”
看着她单纯天真的希翼，郭旭笑着点了点头。
“太好了，我又有家了。我不会再给如风姑娘添麻烦了。我有了自己的家了，从此长风镖局就是我的家，少局主，采玉姐姐，二少局主就是我的亲人了。”商曼喜极而泣。
“傻丫头，真是伤心也哭，开心也哭。”郭旭觉得这些事道，“天色不早了，你好好休息。”
“嗯。”商曼乖巧地应着，送郭旭出了房门。转过身来，就是深沉的脸色。
她吹熄了房内的烛火，一个人静静躺在床上，这是你曾经睡过的地方，我来过你爱，这世上除了我，谁还记得曾经有过一个你？不过你放心，曼儿长大了，会为你报仇，那些伤害过你的人，那些辜负你的人，我都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一滴眼泪无声地从她的眼角流下，商曼紧紧闭着双眼，她不要流泪，她还有很多事要做，要有一颗坚硬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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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大内，坤宁宫。
“皇上，您真的答应让女儿跟随长风镖局南下出镖？”翁泰北不是说有江湖匪类作祟么，那公主处于长风镖局不是很危险？
“不错，刘申的话，朕觉得很有道理。朕才答应了凤儿她可以南下游历，就又立刻把她召回宫来，你知道女儿的脾气，到时再哭闹不休旧疾复发如何是好？”正德帝也是无奈，国家大事就很头疼，偏还有个主意大的小公主，稍不如意就病倒，他能有什么良策？
“可是听说有江湖匪类作祟，女儿岂不是很危险？”
“这点你放心，朕已经派东厂护卫暗中跟随，介时还能将那些江湖匪类一网打尽，既能保护女儿的安全，又能除去匪患，一举两得。”东厂一直因自己宠信翁泰北而耿耿于怀，这次自己将保护公主的重担全面托付，相信他们为了博得
自己的信任定会全力以赴，对公主的保护相比锦衣卫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仅仅有东厂，我还是不放心。()?()”
蹉跎半生，只有一女，皇后向来把天凤看的比眼睛还贵重。
“那依皇后又该当如何呢？()?()”
“让金瑛带上一队宫内侍卫，和东厂一同随行，这样万一公主有危险，也能多一分力，何况金瑛老成持重，万一公主有什么事，也有个人给她拿主意，还能随时给我们递消息，免得您和我日夜担心。?()_[(．)]???+?+??()?()”
只有再带上自己的人，日夜盯着，别因为程铁衣再出什么差错。
“那就依皇后所言。()?()”
正德帝也知晓皇后心中的担心，不仅仅江湖匪类能带来危险，情感，也一样可以带来危险，而且会比那些更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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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小彭王爷来访，告诉长风镖局一个无奈的消息。
“什么？万岁不同意召公主回宫？”郭旭和铁衣两两对视，均露出了震惊之色。
“敢问小彭王爷，翁泰北翁大人可将长风镖局现今处境如实禀告给圣上？”关键时刻，还是采玉问出了大家心口都想问的话。
“听说，是禀告了的。”小彭王爷如实说着。
“如实禀告，那圣上还将公主放在我们这儿，就不怕有个万一？”商六爷不懂圣上的脑回路了，这可是你亲生的唯一女儿啊，我的万岁爷。
“想来，定是别有内情了？”郭旭稍一思索，就想通了其中关窍，翁泰北老奸巨猾，好大喜功，怎么可能任由公主这个烫手山芋留在长风镖局给自己惹麻烦？
“听说是东厂刘公公极力担保，说会保公主南下游历，安全无虞。”小彭王爷也无奈了，公主的安全如今已经不是她自己的事，更是牵扯到了东厂、锦衣卫两家争权的问题。其实东厂、西厂、锦衣卫这样的组织，由于性质类似、业务相通，对于东西厂提督和锦衣卫指挥使而言，历任皇帝跟前，都是谁更受宠信谁的话语权更大。这些年，万岁偏信翁泰北，致使东厂地位远不如锦衣卫多矣，那刘申肯定会唱反调以争权，这都是可以预见的，只可惜公主在其中作为着力点反而无知无觉。
郭旭只得无奈地长出一口气，“看来我长风镖局，是别无选择了？”
“郭旭，万岁肯把公主托付给你，是多么大的信任，你不要不识好歹。”小彭王爷为圣上说了一句场面话，“当然了，我知道你长风镖局保护公主责任重大，不敢轻忽，但是再危险还能有上次斗倭寇那么危险？我还不知道你，你向来是人有张良计，你有过墙梯，现如今你武功恢复指日可待，再有这么多好手，怕什么？后面还跟着东厂护卫呢，有什么事大可让他们去做。”
“小彭王爷，你说的轻松，你可知道这次他不一样。”郭旭无奈到不知道如何解释，小彭王爷毕竟不是江湖中人，即便跟他明言，他也意识不到问题的严重性。
“不管如何不一样?()≧?+?+??()?()，
反正万岁已经下旨了()?()，
你还能抗旨不成？”小彭王爷知道这次又难为了自己的知己好友()?()，
“放心()?()，
我怎么会让你吃亏呢？等日后，我送份大礼给你。”
“有你这样的朋友，真是我的......”郭旭看着小彭王爷立起来的双目，只得兜回来道“荣幸。”这“荣幸”二字是拉了长音，充满无奈和幽怨。
小彭王爷也不和他计较，心下想着得送他一份礼物，省的这知己好友对自己心生埋怨。
眼看小彭王爷被送出了门，铁衣发愁地坐下叹了口气，采玉说道：“哥，公主留下，你该高兴才是啊。”
铁衣深叹了一口气，“采玉，我宁可见不到她，也不要她身犯险境，咱们这趟镖还没出镖就遭天绝教夜袭，日后还不知道有多少生死关头等着我们，我宁愿她待在宫里见不到我，平平安安的，也不要她一次次经历生死，最终还是落了个分别的结局。”
“哥，人生本就充满了意外，总不遂人愿。如果随波逐流、任听天命，只会成为命运摆布的棋子。只有乐观通达、坚韧开阔，在意外中谋求生机，才会寻得一方新的天地，那事情就自然有转机了。”采玉的一番话仿佛定海神针，让铁衣担忧烦乱的心思片刻就宁静了下的有道理。人生，就不该软弱，只要我们坦坦荡荡，仰不愧天，府不怍地，积极争取，那么事后就决不会后悔。不论命运最终做什么安排，我们都了无遗憾。只是你劝我的话虽然句句是理，那你自己呢？可有乐观通达，坚韧开阔？你和郭旭......”什么是灯下黑，他这个妹妹就是如此吧，劝别人都是一套一套的，轮到自己就是什么等待因缘具足的鬼话。
“哥，你再这样说，我不理你了！”采玉难得有娇羞小女儿的形态，瞬间跑开。她才不要告诉铁衣，郭旭对她的态度和以前不同了，因缘具足，再也不是安慰自己怯懦的借口，而是真实的水到渠成。
“采玉去哪里了？”送走小彭王爷的郭旭回来只见到铁衣一个人。
“这得问你呀？”铁衣难免阴阳怪气，自己最好的兄弟，将自己最疼爱的妹妹耽误到这个年纪，一想到这个就有气。
“问我？”一头雾水的郭旭，看见铁衣一脸的阴阳怪气和不忿，就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了，难免心虚的说，“我去看看采玉。”
“采玉，”郭旭在别院找到了躲起明，只是在那里静静地等待，生怕给自己添了任何烦恼。
“啊，郭旭，你找我有什么事吗？”采玉想起刚才铁衣将自己一军，问自己何时争取，就难免思绪不稳。
“我想和你说说这段时间长风镖局发生的事。”郭旭知道这不是谈情说爱的好时候，二人的未来是水到渠成的，不需要刻意去表白什么，但是如今长风镖局诸事纷杂，他更需要采玉这个好帮手，和他一起分析目前的情状，他总觉得，很多事都是有关联的。
“我认为......”采玉见到郭旭的就知道他内心的想法，刚开了个头，就见商曼满脸都充斥着找到郭旭的惊喜，“少局主，原来你在这里呀，真是太好了。”
她自然地将手抱着郭旭的手臂，“我还以为您出去了呢。”
对于这突兀的亲昵，郭旭虽有些不自在，但是想到崔婷悲惨的一生，不免又用怜爱将不适压下去，温柔地说道：“怎么了？什么事这么急？”
看着郭旭亲昵的态度，温柔的语气，采玉觉得自己和郭旭二人之间暧昧的气氛荡然无存，她静静地看着商曼的行为举止，唇边挂着得体的微笑却没有说话。
“刚才遇到侯诚，他说有个什么财神爷找您？他找不到您，我就自告奋勇来帮忙啦，少局主，您真厉害，连天上的财神都认识。”商曼拽着郭旭往书房走，“咱们快走吧，我也想去看看财神爷长什么模样呢！”
郭旭被一步三回头的拽走，他还有很多话没有和采玉说，见采玉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色，知道邓忍在等自己，才随着商曼一路去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