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今夜虽无酒,难得入清梦“看啥呢？”张小河伸手搭在陈烨的肩膀上问道。
“没，没什么。”陈烨缩了缩头，讪讪地说道。
“等会儿进城，你有路引吗？”张小河继续问道。
陈烨摇头，正要开口，张小河已经继续询问道：“是没有还是丢了？”
“是——”陈烨犹豫了一下，“丢了……”
“那你就待在车里，一般也不会严查的。”说着，张小河拍了拍陈烨的肩膀，“进城后再办一张就好了。”
陈烨哑然，他显然没办法真的去官府办一张路引，抬头看了眼坚实的城墙，陈烨有些拿不定主意。
“你想要留下，”陈汐说道，“我感觉到了。”
“是，我只是觉得……”陈烨低声解释。
“不用跟我解释，我知道你想留下就够了。”陈汐说道。
陈烨苦笑，所有的理由可以骗到别人，但是又怎么能骗到自己呢？
那就离开吧——于是少年做出决定。
……
“陈烨不见了。”张小河恹恹地说道，“没想到他真是别有目的……”
“不一定，你跟他说什么了？”张山问。
“嗯——”张小河道，“他说他的路引丢了，我说进城带他去再办一张。”
“就是这个了，”张山笑道，“他肯定是以为你要带他去官府。”
张小河神色古怪：“怎么可能，他又不是靖陵府人，靖陵官府怎么可能给他办？我是想带他去夜市办一张的。”
“你怎么就能觉得所有人都该知道？”张山语重心长。
张小河不快，问道：“爹，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他——会跑？”
“我怎么会知道，”张山笑了笑，“不过以后多看看告示，不要真遇到了坏东西，那才得不偿失。”
“你怎么知道我没看……”张小河嘟囔道。
张山转身向着城门走去，“至少在池县和过南安的时候没看。”
南安？好像是第一个经过的府城，说起来那个陈烨就是那里人。
唉，明明又肯吃苦又听话还挺勤奋，本来是个挺好的小弟来的，真可惜。
想着有的没的，张小河也牵着马跟着车队进入靖陵府城。
入夜，南岭某一座不知名山中，陈烨一板一眼地走桩，不远处放着剑匣生着篝火，一头不算大的野猪被架在火焰正上方炙烤。
打完一整套走桩后陈烨呼了口气，坐在剑匣上摆弄野猪使其受热更加均匀。
陈烨撑着头思索着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
目前最大的问题就是陈烨并不知道去庆平的路，南岭中倒是只有一条峡谷道，出了南岭以后，陈烨就两眼一摸瞎了。
他只知道要去东鹿州得先到庆平郡，从庆平郡去东鹿州要走水路。
到了东鹿州还要找到文海平城的位置，这一系列的问题都让陈烨头大。
这让陈烨本就不佳的睡眠质量更是雪上加霜。
“会不会是我的缘故，”陈汐问道，“要不你找个地方把黑剑埋了吧？”
陈烨摇头，“先生让我好好带着它，而且……”
“如果没有人说话，我真怕我会疯掉。”
少年是很怕孤独的，更害怕被扔下，他已经被抛弃过一次了。
而且这世上怎么会有人真的愿意背井离乡还孤身一人呢？
休息了一阵又翻过了野猪，陈烨起身继续开始走桩，也只有这样才能让陈烨暂时忘记萦绕不去的种种苦闷。
被架在火上的野猪开始滋滋冒油，油脂滴落在火堆中发出动听的声音。
陈烨走桩走得气喘吁吁，他咽了口唾沫坐在剑匣上，也不怕烫，直接伸手拽下猪腿就开始吃了起来。
虽然肉质有些过硬且没有任何调味，但油脂与火焰最原始的碰撞所迸发的香气，已经足以让饥肠辘辘的陈烨忘掉所有不足，食指大开。
这吃东西，多是一件美事啊！
感受着体力逐渐恢复，陈烨揉了揉肚子，与气血丸相比，野猪肉补充气血体力确实来得较慢，但是油脂所带来的快乐是气血丸无法比拟的。
半只野猪下肚，陈烨半躺在剑匣上打了个幸福的饱嗝，这剩下的肉熏制一夜带上，大概能撑个三四天的，应该足够走出南岭了。
丛林中忽有微闪，虽转瞬即逝但还是被陈烨尽收眼底。
陈烨翻身站定，伸手按开剑匣，黑色剑柄从剑匣中冒出，陈烨拔出黑剑对向闪光之处。
“唔——喵——”
草丛中，两道碧绿的竖瞳忽然出现，接着一道黑影蹭地一下就窜了出来，四脚着地身体弓起与陈烨对峙起来。
这竟是一只一尺多长通体黢黑的野猫。
陈烨呼了口气，将黑剑收回剑匣，显然并不觉得眼前的小东西能对他产生威胁。
陈烨再次坐到剑匣上，手肘撑着膝盖双手交叉默默地注视着眼前黑猫。
黑猫背上竖立的毛发慢慢落了下去，它试探性地向前走了几步，见面前的两脚兽毫无动作便向着半只野猪移动过去。
不时看一眼两脚兽，确认对方的位置后又接着靠近篝火。
陈烨笑了笑，想来小东西是闻着味儿找过来的——也是它运气好，要是早那么一个时辰过来恐怕就成了少年的晚餐了。
黑猫缓缓靠近篝火，伸出一只爪子凑进火焰被烫了一下后又马上收回，它急切地在原地转了两圈抬头看向木架上的野猪，发出低低的叫声。
陈烨看着黑猫在火堆旁边急地打转只觉得有些好笑，这小东西一脸憨憨的想要吃烤肉的表情，尤其像小陈楠瞧见了糖葫芦。
陈烨起身，黑猫瞬间就窜进了草丛中，接着两颗绿油油的瞳孔在草丛中微微闪动着，显然它并不打算离开，不知是因为太馋还是太饿。
陈烨走到篝火旁边，伸手扯下一块猪肉，草丛中突然就传来一阵低吼。
陈烨又觉得好笑，“护食？这好像是我的吧？”
说着咬了一口烤肉嚼了嚼就咽了下去，只觉得更胀了些。
“我跟野猫说什么话？”陈烨自嘲一笑，“真是疯了。”
说罢将手中剩余的烤肉扔向草丛前的空地上，“吃吧。”
过了半晌，见陈烨没再有动作，黑猫才小心翼翼地从草丛中探出头来，飞快地叼起烤肉又窜了回去，随即窸窸窣窣的啃咬与咀嚼声响起。
陈烨笑了笑，又撕下几块猪肉扔过去，黑猫来者不拒全部吃了下去，一直到吃不动了才作罢，瘦小的身躯唯有肚子胀鼓鼓的，蜷在草丛中开始舔舐自己乌亮的毛发。
“小东西真能吃。”陈烨想要伸手摸摸对方却被躲开，黑猫三两下窜入草丛消失在夜色之中。
“吃我那么多肉，摸都不给摸一下，真小气。”陈烨摇了摇头，躺回剑匣之上。
他抬手看向掌心，今夜虽无酒，难得入清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