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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沐

  第四十一章沐陈烨鬼鬼祟祟地打开房门,他的双眼瞟着左右,只能听见小院子中夏虫鸣叫。

  “喵——”

  脚边突然传来的叫声让少年浑身一颤,陈烨有些无语地看向扒在门槛上的蜜饯,低声道:“你小子,吓我一跳!”

  他呼了一声,才走出房门,将院子里他拜托阿兰与阿翠打来的清水提进屋中,转身一把捞起蜜饯后用脚关上了房门。

  下午时,一位白发老者来到他的院子,他一眼就认出这正是他昏迷之前所看见的那个白衣老者。

  据张小河所说,他的伤就是这位姓刘的白衣老者通过手术治疗的。

  下午他刚好前来拜访,得知陈烨也在后便十分热情地过来要帮他查看恢复情况。

  按刘先生所说的,他的伤恢复的很快,让刘先生啧啧称奇。

  虽然听到这么一个好消息,但是陈烨始终觉得那个刘先生看他的眼神不对劲。

  他也没在意,询问了大约的恢复时间,对方说按照这个势头,要不了一个月就能不再缠伤口,不再服药。

  这让陈烨十分欣喜,决定晚上好好洗个澡来告别灰头土脸的过去。

  但是这件事不能明说,要是明说的话,恐怕会被伺候着沐浴了——他四岁以后洗澡就没靠过别人,更别说陌生人,还是女子了。

  于是他只要了一桶清水,准备自己擦洗一下就好,他的伤口不能沾水,想要好好的洗个澡至少要等拆除纱布以后。

  不过也没什么,自己在家乡过冬时,一整个冬天只洗一两次也没什么不妥,最多身上会有点味道?

  这么想着,陈烨脱去身上的衣物,露出还算健硕的茶色身体——经常在山里跑又从小打铁,使他练就了这一身不大但足够健硕的肌肉。

  这身肌肉可以说是救了他一命,如果没有长期打铁掌握发力技巧,又经常漫山遍野的跑练就出色体力,他根本不能这么快成就武律,这样一来自己恐怕早就一命呜呼了。

  清冷月色透过窗洒落,陈烨将棉帕用水打湿,因为只有一只手所以陈烨擦洗得很慢,他摸了摸缠满纱布的肩膀,只觉得布下有些发热发痒,忍不住轻轻挠了挠。

  只是这并没有减轻他的瘙痒程度,反而有所加重。

  挠了几下陈烨果断放弃,继续擦洗起来。

  “公子,你睡了么?”屋外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咦?门怎么没关紧?”

  陈烨连忙挡住下身一脸惊恐地抬头,正撞上关莘月那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

  “啊!公子你在做什么!”关莘月连忙大叫着关上门。

  陈烨欲哭无泪,心想但凡姑娘你进门之前先敲门问一下,而不是一边问一边进门事情也不至于此啊!

  他慌忙地将裤子套在身上,差点摔倒,一边叫问道:“关小姐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吗?”

  “没,没什么要紧的事,只有几个问题……”屋外,关莘月脸颊绯红,脑海中不断回想着刚才的画面,又飞速甩头试图将这些画面甩出去。

  陈烨叹了口气,心道你这样着急还说不要紧,那要紧的事不得直接给我澡盆子踹翻喽?

  他无奈地叫道:“有什么事进来说吧,我已经穿好了。”

  关莘月轻轻推开房门,透过缝隙看见端坐在桌边已经穿好衣物的陈烨,松了口气又有点小失落地推开门走入其中。

  “公子晚上好,抱歉打扰到你。”关莘月十分不好意思地开口说道。

  “晚上好,”陈烨说道,“也没什么,就是身上黏糊糊的想擦一擦。”

  “也对,但是公子你的伤……为什么不叫阿兰他们过来?”关莘月拉过圆凳坐在桌子对面。

  陈烨说道:“让她们早些睡吧,我一个人没问题的,就是沐发时有点麻烦。”

  他将“问题”二字吐得很重,提醒对方已经可以进入正题,不必再拐弯抹角地客套了。

  “我来帮你吧!”关莘月起身说道。

  陈烨连忙摆手道:“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好。”

  “公子重伤未愈,一只手如何沐发?”关莘月说道,“你别看我这样,实际上我也经常为父亲沐发的。”

  陈烨嘴角微抽,心道姑娘你有事直接说事就好了,何必要这么麻烦?我也就跟您客气几下,您是真不客气啊!

  无奈之下陈烨只好点头同意,他现在确实不太方便洗头。

  “公子你躺在椿凳上吧,仰面。”关莘月挽起袖子,一脸跃跃欲试,已经将自己前来想做的事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怎么是凉水?”关莘月刚摸了一把水,才发现水桶中的水凉意十足,难道陈烨他一直在用凉水擦拭身体吗?

  “我在家乡习惯了,”陈烨说道,“凉水用着舒服。”

  “不行!”关莘月严厉道,“本来公子你的伤势就很严重,要是再染上风寒……”

  她都不敢想象这严重的后果,“我去准备热水。”

  说罢,少女起身走出房间,踏踏踏地走远了。

  陈烨略无奈,结果究竟是什么事这么急,怎么进来后又不说了呢?

  真是令人着急!

  不过少年心中依旧升起一股暖意——这种被关心的感觉,他并不讨厌。

  没多久,关莘月再次回到房间内,她身后跟着阿兰与阿翠,两名侍女的手中分别提着一桶热水。

  “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明天再收拾就好。”关莘月说道。

  等一下!既然都将阿兰与阿翠叫了过来,为什么不让她们代劳呢,这姑娘不会是脑子转不过弯儿来了吧?

  关莘月解开陈烨临时束发的布带,带着灰尘与各种污渍的长发落入温水之中,少年仰头看向少女,他现在的视野是上下颠倒的,但也能看见对方脸颊上的一派绯红。

  此时关莘月似乎才发现二人之间的行为有多失礼。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无论是头发还是其他的身体部分,除被侍奉或医治外一般都只有亲密之人才会互相触碰。

  而现在,孤男寡女的同龄人在密闭的房间中沐发,二人间既不是主仆,更非医患,至于血缘关系更是八竿子打不着。

  这若是放在一百年前那个礼制教条最严格的时期,是要被绑在树上狠狠地鞭笞的!

  若是跨越那一步,被直接烧死也很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