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自成老张捂着伤口咬牙切齿地穿梭在树林之间。
他没有想到陈烨一开始瞄准的根本就不是他而是他腰间的白织，或者说缠绕在白织身上用于压制其灵气与心火的符箓。
他本就没有想过这些，毕竟自己是个剑修，基本不会用符箓作战，而符箓本身也只是用于辅助的东西，他在内心实际是十分瞧不起此类旁门的。
而就是这份轻视，使他吃了个大亏。
他回头看去没见到有人追上来，不由得轻轻呼了口气，又觉心中不甘更甚。
倒不是他心绪不坚定，但只要一想到自己搭上了佩剑，门派，师弟与所有未来的宝物最终还是脱离了掌控，这恐怕换谁都会觉得不甘。
他五十多年的修行所沉淀下的平静心态都不能压下这股不甘，十分有一种转头回去大干一场的冲动。
又想起自己在与那少年对战时竟被对方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影响了心绪，一时间心中对那少年的恨意更浓了几分。
最后却只是叹了口气继续向远处逃离。
若是此时回到门派去，将师弟的死与佩剑的断裂全部归结到魔物与妖物的身上，不知道师父会不会下山来料理了此事——
可惜还有封山令。
有封山令在，作为上境行者的师父是不能随意离开山门的，而且就算师父真的亲自前来料理对方，那宝物自然是与自己无缘了，甚至还会被师父责罚——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回去禀报？难道你们想要私吞？我看你不适合下山去，就留在山上修行吧！
一定会变成这样！这样一来自己就会永远失去晋升上境的机会！
所以不能回去，还是离开东鹿州吧——等等！
老张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此前的战场——那片被白织的心火焚烧出来的焦土，他记得老刘的身上带着不少疗伤的丹药，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恢复灵气的丹药。
此前由于想要尽快追击陈烨灭口，没有花时间去搜集，但是此时这些东西可就起了大用。
若是自己能恢复灵气，不用全部恢复，只恢复一两成便足以与那白狐对抗，没记错的话此前自己可是在对方身上留下不小的剑伤。
而那少年的另外一把靛色长剑正好可以用作施放秘法的法器，可行。
他直接改变方向向着焦土中奔去，只几个呼吸间便再次来到了这里，一眼便瞧见了他亲手斩开的两具尸体。
老张小心翼翼地靠过去，与此前斩开后只有无尽的魔气不同，此时两具尸体的切口处的骨血肉皆清晰可见，他这才从树上跳了下去仔细查看起来。
尸体中的鲜血似乎已经流干，但是这样大的血腥气息却没有任何动物靠近此地。
老张看了眼死不瞑目的老刘，微微皱眉地伸手将对方的双目合上，“师弟，且去往生吧，下辈子别再如此相信别人了。”
说着他伸手在对方的衣襟下摸了起来，摸出几张符箓，接着他又伸手探向另一半尸体的腰间，“没空将你下葬了，希望你不要怪我。”
这下老张终于面色一喜地摸出两个瓷瓶，将符箓揣好后他才起身，起身后迫不及待地揭开两个瓷瓶，全部倒出来查看，共有七枚丹药，可惜恢复灵气的丹药只剩下三枚。
这三枚丹药最多只能恢复他一成的灵气，没有禾灵加持的丹药就连灵石都比不上。
不过聊胜于无，他将所有的丹药一股脑全部扔进口中，侧腰的伤势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恢复，只是已经完全焦黑的部分却毫无动静。
忽然老张只觉得左脚脚踝一紧，像是有人用十分巨大的力气将其脚踝抓住了一般。
那手不仅灼热异常，还仿佛布满荆棘，只一瞬间那股灼热感与刺痛感便盈满他的全身上下！
他下意识飞身跳起落在树枝上，只是这股灼痛感与刺痛感不仅没有减弱，反而越发得深入骨髓，让被火焰严重灼伤都全然不顾的老张都紧咬牙关渗出冷汗。
他低头看去，只见自己的左脚上满是黑色的魔气，而此魔气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着他的整个左腿以及全身蔓延——魔化！
自己的身体正在不可抑制的魔化，老张满面惊恐，他下意识回想起王二牛全身包裹着魔气，即使被飞剑洞穿也只露出如深渊般漆黑伤口的模样。
这根本就是完全失去自我的模样！
不！
不！
不！绝不！
我绝不要变成那样，我要成为上境大人物，做行者，做仙人，不要堕落成没有理智的怪物！
一念至此，老张整个人都双目血红，暗道自己实在太过急切，不应该如此贪心，不该试图再次染指宝物，不该再回头找到这里来。
这里的魔气根本就没有完全消散！
可惜现在一切都晚了，这魔化似乎是不可逆的，难道自己只有眼睁睁看着魔气将自己完全吞噬，最后沦为如王二牛一般毫无理智的怪物吗！
老张看着自己的左腿，当下把心一横，双手凝聚刚恢复的灵气，口中大念秘法心诀，顿时其双手上亮起淡淡金光。
这是此法最后的一招法诀，作为剑修，他所修行的秘法是针对剑法的强化，通过金精引动天地间的金行灵气来强化攻击。
而此法的最后一式便是通过剑修本身体内所蕴含的金行灵气——这当然比不上金精，而且会对身体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为了让自己不会沦为魔人，他毫无保留地催动体内的金行灵气。
胸口传来仿佛被榨干碾平一般的疼痛让他眼前一阵发黑，金行灵气对应的正是胸腔内的肺部，消耗金行灵气与消耗肺脏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可现在他管不了这么多了，身体受伤可治，金行灵气被消耗一空可以再修，就是肺脏受损也可以重新灵化，但是一旦坠魔，自己就再也不是自己了！
随即他将双手合十成刃，狠狠地斩向自己的左腿。
噗呲一声，鲜血顿时喷涌而出，老张咬着牙没让自己发出惨叫，他不敢再接触被切割下来的左腿，再次飞跃至另一棵大树的树枝之上。
这才凝神扯下衣带将整个大腿勒住以止住喷涌的鲜血，只是他定睛一瞧，才发现——
双手上已经满是黑色的魔气。
他看着自己双手，“为什么......会这样......”
他崩溃了，没想到断尾求生也不管用，是哪里出了问题？
“桀桀桀桀，”忽然脑海中响起熟悉的声音，“师兄，你关注的地方错了，魔气暴露在空气中是很快就会消散的，但是丹药......自成一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