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情报中枢陈烨在学塾中学过这首曲子，好像是叫《逢》。
对于乐曲，陈烨还是比较喜欢的，只是相对笛，他更加钟爱箫的声音。
箫声更加低沉，不似笛声般清脆如泉涌，婉转如莺啼。
不过重点是不用贴膜，随时随地想吹就吹。
这首《逢》陈烨也会，只是总感觉王二牛吹的不像是先生说的那般，枯木逢春。
反而像是干涸的溪流偏偏碰到连日曝晒，让人心中略感烦躁。
陈烨不想再听了，便收了剑准备离开。
“等等！”身后传来王二牛的声音，陈烨疑惑转头。
王二牛双手捏着竹笛，问道：“这位……少侠是从府城过来的吗？”
陈烨想了想，对方口中的府城，应当指得是渠府吧？
于是他反问道：“渠府吗？我过两天应该会过去，有什么事吗？”
王二牛登时脸色煞白，他先是摇头，随即又点头，接着便是沉默。
陈烨停下脚步，等待着对方的下文。
王二牛像是终于鼓起什么勇气，问道：“少侠你——是来抓妖的吗？”
陈烨皱起眉头，他想起昨天夜里所看到的一幕，眼前的王二牛毫无疑问与那只白狐有着某种联系。
对方口中的捉妖，其中含义大概是想要威胁自己不要对白狐出手？
陈烨摇头说道：“不是，你放心。”
王二牛这才松了口气，接着他目送陈烨离开后，才转头看向坐在一边的草地上，正认真练习笛曲的男孩。
男孩同时也抬起头，“二牛哥，我不会告诉我娘他们的。”
顿了顿，男孩接着说道：“我看二牛哥你要不就跟白姐姐一起走掉好了！”
王二牛怔了怔，露出苦笑，说道：“小孩子懂什么，练笛子吧。”
“我怎么不懂，”男孩瘪嘴，“我要是有白姐姐那么漂亮的媳妇儿，还放什么牛，妖怪怎么了？要不是我娘拉着，我早想进山去当妖怪了！”
男孩心中似乎觉得妖与人没什么不同，只是一方住村里，一方住山上的区别而已。
“亏我还帮你拖延了这么久，”男孩继续说着，“你这样简单就将他放进山里，他将白姐姐捉走了有你哭的！”
原来男孩一直缠着陈烨根本不是为了什么见识，而只是想单纯地拖住对方。
王二牛一阵恍惚，他想若是这个背剑匣的少年真是来将白织带走的人，到时候自己会怎样？
是像此前面对府城跟来的众人般，不顾一切地冲上去拼命。
还是会就此躲起来，不闻不问。
他不知道。
如果在半个月以前，白织没有暴起杀人的时候，或许自己会义无反顾地冲上去吧。
可是那天他见到了白织将人头叼在嘴里的画面。
他再也鼓不起勇气挡在她的面前了。
说到底，自己只是个普通人。
他普通的哭，普通地跪在变成巨大白狐的少女面前。
痛哭流涕地说“不要杀我”的时候。
二者间的羁绊可能就此一刀两断了吧，他想。
……
苏婵是被王良叫醒的，这个王进的二儿子叫她起来吃饭，还问了陈烨的去处。
只不过苏婵也不清楚，便说了不知道。
王良就一脸担忧地说可看紧些别跑进山里去了，最近山里有——
说到一半似是想起了父亲的叮嘱，便不再多说，只叫苏婵将陈烨找回来，最好在离开前都莫要再到处跑才好。
苏婵才知道陈烨一整个上午都没有回来，心道定是这小子练功入了迷，忘了时间。
略有担忧的同时又心生埋怨。
这陈烨竟将她一个人留在这里，自己虽略懂些武功，但独自处在陌生的环境多少还是会有些不安。
好在还有小黑猫陪着，内心的忐忑才稍微缓解了几分。
不知不觉间她已将陈烨与陈烨的猫都当做了自己的同伴。
吃过饭后苏婵再也睡不着，便抱着蜜饯准备出门转转。
门外的院中坐着几名年纪相差不大的妇人，王氏当然也在其中。
几人围成一个圈，手里捧着渔网缝缝补补。
这东西是需要时常维护着的，尤其最近一段时间正是江河收获时节，不维护着说不定哪天就坏了。
苏婵颇有些好奇，便也寻了个小凳子坐在不远处一边晒太阳一边仔细观察起来。
几名妇人同王氏一样，都是王家村出身，苏婵便给她们一一作出甄别。
这个头发最长，但皮肤偏黑的就是王氏甲。
那个戴着头巾，手指细长的便叫王氏乙。
最远处嘴唇最厚，还有些雀斑的称王氏丙。
再加上王进的媳妇王氏，都能凑一桌麻将了。
想到这里苏婵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过瞬间便控制住表情又将整张脸都绷住。
然而还是太迟，几名妇人顿时惊为天人，本还聊着鸡毛蒜皮之类事的她们直接话锋一转。
开始七嘴八舌地对苏婵问东问西起来。
苏婵只有板着脸慌乱应对。
“小伙儿笑起来真俊呐，比镇上戏里唱的那个玉田将军还俊嘞！”王氏甲说道。
“得了吧，你又没见过真的玉田将军，”王氏乙说，“不过我看真玉田将军也没这小伙儿好看。”
“是挺好看的，”王氏道，“就是不爱笑，小伙子还是要多笑笑，笑多些才有闺女喜欢你嘞！”
王氏丙叫道：“我看小伙子你干脆搁村里寻个姑娘好了——”
“二秀嫂子你打的算盘，我在江里都能听见啦！”王氏乙笑道，“你家姑娘不是看上良老二了么，你还想一个姑娘嫁两个郎不成？”
“你胡说什么呢！”原来王氏丙名叫二秀，懒得记便还是叫王氏丙吧。
王氏丙说：“俺们家还有个小的咧！”
王氏甲接道：“你家那小的才六岁吧？这哪是想嫁小的，我看是二秀嫂子你家那口子出去个把月，想棒棒喽！”
王氏丙登时涨红了脸啐道：“呸呸呸！谁不知道你个浪蹄子，你老爷们儿每天下地都直不起腰，你还有脸说别人？”
“好了好了，”王氏连忙伸手按住众人越发离谱的发言，“人大小伙儿还在呢，说什么呢你们，没羞没臊的！”
苏婵一脸严肃，然而已经透红的脸颊却出卖了她。
即使在书上，她也从未见过如此露骨的互相调侃，更莫要说这是在面对面交谈了。
“不过大嫂，你家老大究竟什么时候找对象？”王氏丙转而问道，“俺家闺女还等着老二上门提亲嘞。”
王氏叹了口气，“那小子，还盯着——那个东西呢，我看过两日去镇上，再给他寻一门亲事吧。”
那个东西？
苏婵有些好奇，却只见众人都没再提这茬。
眼看着话题就要偏开，她终于心痒难耐，忍不住低声问道：“各位大嫂，那个东西……是什么？”
四人齐齐停下手中动作，互相对视起来。
王氏转头看向苏婵，沉默半晌后轻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小伙子你听说过妖怪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