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下次我请楚家人来做客,你跟他见个面……他们家以前住青州,去年才搬来京城,我也不知这楚公子长何样,只听说写得一手好字,皇兄都赞不绝口,你嫁给他,我也放心。”

  江玉媛轻声道:“只怕我配不上他,堂婶。”

  宝成公主握住她的手笑道:“有我在,你怕什么?再说,你条件也不差,我请了女先生教你,你琴棋书画都会,长得又好,担心什么呢。”

  她这算什么好条件?

  要真好,她就不会被那些名门世家的闺秀取笑了,说她寄人篱下,专靠着讨好宝成公主过活。

  她无父无母,什么都没有,就只有这一个本事。

  如今不受别人白眼,也是因为建兴帝照拂宝成公主的关系,江家水涨船高,她跟着得些好处罢了,可她那样的身世,楚家才不会看上她,当然,她也不想嫁那楚格。

  她有她自己的选择。

  无论如何,她都要赌一赌。

  楚音睡了一觉后才起来用午膳。

  因为已是申时,她只吃了一碗鲜美的鸡汤面。

  闲来无事,字不想写,琴不想弹,针线活是从来不做的,楚音叫连翘带几个宫女去御花园摘花。

  不比春节百花多,夏季略微少些,但牡丹,芍药,芙蓉艳而美,玉兰,百合,栀子花清又雅,也是十分叫人喜欢。

  楚音歪在榻上拿着银剪剪花,手边黑檀木坑桌上摆着汝窑小胆瓶。

  慢慢剪一枝,再慢慢看一看,打发时间极快。

  陆景灼回来时她还没弄好。

  乍一看,她像是坐在鲜花堆里。

  “怎么没歇着?”他问。

  “再睡的话,晚上怕难以入眠了,”楚音打量手里一支芍药,“快好了,一会就跟殿下吃饭。”

  他道:“无妨。”

  她将芍药插入瓶里,又以百合,瑞香做点缀,枝叶掩映,错落有致。

  像是极为满意,她唇角上扬,绽放出了一个比花更美的笑。

  陆景灼喉结微动了下,挪开目光。

  耳边却听楚音问:“殿下觉得如何?”

  他对插花没什么了解,不做评价:“你满意便可。”

  这么好看,就不能夸一夸吗?

  真是的!

  不过今日他抱了她,还为她说话,总是有些进步。

  楚音目光在他脸上打了个转:“我很喜欢,所以我打算送给殿下,你可以放在书房,这瑞香花很醒脑呢。”

  陆景灼:“……”

  他忽然想起之前楚音跟他撒娇,说什么他抱过后就不疼了。

  实在奇怪。

  又不能行房,她总撩拨他作甚?

  他瞥了一眼那花瓶,淡淡道:“你可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不是撩拨的话,那就是行贿。

  楚音:“……”

  第009章

  这实在是一句很扫兴的话。

  但也不是毫无原因。

  他们的感情一直都是平淡如水,她从未送过他东西,而今突然送瓶花,想必他也十分惊讶,才会往别处想。

  不过前世陆景灼倒是送过她一幅柳旭的字。

  那时她已经搬入坤宁宫了,有日见东凌捧着几卷书画进来,说是地方官员进贡的,陆景灼准备选一幅挂在书房,她好奇瞧了瞧,竟发现其中一幅乃是魏朝书法家柳旭的《求真录》。

  柳旭的字飘逸挺秀,骨力遒劲,她一向喜欢,早前就已经收藏了三幅,唯独缺这一幅,简直是巨大的惊喜。

  晚上,她跟陆景灼提了下,委婉地表示出要收藏的意思,陆景灼表情淡淡,说随她怎么处理,本来剩下的书画都是要送入库房的。

  当时她没有多想,后来才知,哪里有这么巧的事情:正好有官员进贡书画,正好里面就有柳旭的字。

  很显然,那是他千方百计替她找来的……

  但他从未告诉她。

  他的嘴是白长的。

  楚音道:“我没什么事要跟殿下说,就是想送你一瓶花,我希望你看到花就能想到我。”

  虽然她已经在注意自己的身体了,可剩下的时间到底有多久,谁也不知,她希望在活着的时候,彼此不要再像前世那样错过。

  竟然不是行贿。

  陆景灼有点意外,那是为什么?

  她所谓的“看到花就能想到她”又是何意思?楚音怎么越来越让人看不明白了。

  殿内一阵安静,有种莫名的沉闷,总不是好的气氛。

  可楚音了解他。

  他就是不爱表露,现在知道她的想法,不定多高兴呢,她拉一拉他衣袖:“就放在书房好不好?我花了一下午时间,还忍着疼。”

  苦肉计?

  陆景灼心想,插花又不是他吩咐的,算不到他头上。

  只这样冰冷的话,在对上那双带着期盼的眸子时,到底没能说出口。

  当他默认,楚音笑盈盈吩咐东凌把花瓶搬去书房。

  东凌只忠心于陆景灼,没得令,却是不敢动。

  楚音便也仰头看他,用催促的眼神。

  跟以前相比,她真的变了,言行举止都跟往日不同,多了好些亲昵,若说是为添个孩子,他可以接受,但事情好像不止那么简单。

  陆景灼道:“搬吧。”

  东凌这才动手。

  因楚音还在月事里,膳后早早就睡了。

  陆景灼坐在书房,看着那瓶花出神。

  瑞香花的味道淡淡的,是有些提神,叫他想起不少以前的事。

  在青州的事,还有楚音刚回京时的事。

  相隔两年有余,二人久别重逢,楚音都不曾这样主动,只是在风中微微一笑,叫他“殿下”,而后携着两个孩子过来,教他们唤“爹爹”。

  这是他所熟悉的楚音,而不是现在这一个。

  等到戌时,他回去卧房。

  隔着淡青色金绣菡萏的纱帐,依稀可见锦衾下起伏的轮廓,曲线优美。

  他看了片刻,撩开纱帐睡下。

  不知是不是弄出些许动静,楚音竟朝这边贴过来,一双柔软的手摸索了下,准确钻入他怀里。

  很难不让人怀疑是故意。

  他没动,等着她下一步的动作,想看看又有何意图。

  谁料她半响都没有动,就这么挨在他胸口,睡得十分踏实。

  并非冬日,实在是有些热。

  不到一会功夫他便觉难耐,她贴太紧,额头抵着他脖颈,呼吸从微张的唇溢出,淡淡的兰香,时不时钻入鼻。

  他浑身都要冒汗,便握住她香肩,把她轻轻往外推。

  她似乎不愿意,哼了声,樱色的唇嘟起来,竟露出几分委屈。

  很依恋他的样子……

  陆景灼口干舌燥。

  就在这时,楚音睫毛颤了颤,忽然睁开眼。

  四目相对,在夜色里激出一丝火花。

  她愣了片刻,嗓音微哑的问:“殿下……几时了?”

  “戌时末。”他嗓音更哑。

  她是酉时睡的。

  “我怎么醒了。”楚音不明白,掩住嘴唇,打了个呵欠,“才睡了一个时辰。”

  应该是被他推醒的。

  虽然他已经用了最小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