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记忆中,他在太和殿上等着她,表情一如往昔的严肃,冷静,笑都不笑一下。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不乐意封后呢。

  这人真是……

  算了,一时半会他怕也改不了的。

  晚上楚音没往他怀里钻,当做惩罚。

  然而陆景灼对男女间的亲近并不渴求,他甚至更适应楚音之前,那些有节制的举动,因为他也是个有节制的人,比如床笫之事,他都是三五日一次,绝不频繁。

  所以楚音的惩罚对他来说毫无感觉。

  过得两日,听说母亲身体舒服了些,愿意见人了,陆景灼便抽空去了趟坤宁宫。

  看她一张脸苍白,毫无血色,陆景灼关切的问:“母后,太医们到底怎么说?真这么难治?”

  “母胎里带来的,便这么凑活着吧,没变严重就行。”姜皇后招手让他坐在身侧,“景灼,你不用担心为娘,你把你自己这个储君当好就行。”

  “这是孩儿分内之事,您放心。”

  他神情淡淡的,好似这事很容易。

  姜皇后鼻尖一酸:“都是为娘拖累你,一点帮不了你的忙,还……”

  “您别这么说,没有您,就没有儿子,别说了。”

  他切断了她后面的话。

  姜皇后顿了顿,叹了口气出来:“为娘唯一做对的事,便是没将病传你身上,瞧瞧你,”她在他手臂上,肩膀上捏了捏,“很结实,定能长命百岁,你这眉毛,鼻子也长得好,就是个高寿相……是了,珝儿也一样,他跟你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既然说起陆珝,陆景灼就道:“珝儿那里,倒确实有件事要请示母后,珝儿的乳母周氏是您给阿音挑的吧?儿子觉得珝儿不再需要她照顾。”

  姜皇后愣住:“珝儿不是还小吗,怎么就不要人照顾了?是那周氏不好?”

  “倒也没有,但珝儿跟珍儿不同,毕竟是男孩,我希望他早些独立,别还黏着个乳母,让内侍照看他更为合适。”

  姜皇后平时也不大管事,既然儿子这么说了,就答应了:“别亏待她,好歹奶大了珝儿。”

  “儿子省得。”

  离开坤宁宫后,陆景灼就命随从把消息传给楚音,他自己又回了春晖阁。

  楚音马上赏给周氏一百两银子。

  周氏惊恐:“太子妃为何要赏奴家?”

  “你该得的,拿了出宫吧。”楚音淡淡道,“你我主仆缘分已尽,不必惦念珝儿。”

  那一张脸虽妍丽,却宛如冰雪,能将血液冻结。

  周氏跪下来,磕头道:“可是奴家何处犯了错?太子妃,您告诉奴家,奴家可以改啊……珝哥儿还小,您让奴家再照顾他几年吧?”

  到底是真想照顾还是别有用心呢?

  楚音垂眸看着她:“你真这样善良,为何会想不起自己的孩儿?你的女儿也正是三岁,而今你拿了银子与她团聚,岂不高兴?怎得还跪我求我?谁家母亲会不念着亲生骨肉?!”

  周氏浑身一震,一个字都说不出。

  “快走吧,别逼我让人把你架出去。”

  听到这句,周氏再不敢开口了,磕了三个头提起银子踉跄而去。

  楚音走向侧殿抱起陆珝。

  “珝儿,娘带你去骑木马,好不好?”

  “好呀。”陆珝道,“长大后再骑大马。”

  “骑大马要爹爹教,等爹爹回来你跟他说。”

  “好。”

  楚音把他抱在院中的木马上。

  陆珝身子左右摇摆着,咯咯直笑。

  不远处的七娘看向神色温柔的太子妃,内心一阵惊惧,打定主意以后一定要谨言慎行,绝不能犯错,不然周氏就是她的下场。

  因为与在东宫做乳母相比所得的好处,一百两银子实在微不足道。

  周氏把好好的前途葬送了。

  当然,她并不全是看中好处。

  在她这一生中,做陆珍的乳母是她过得最快活的时候,她不想回去。

  只是,她要怎么避免呢?她绞尽脑汁都想不出周氏到底犯了什么错,能让太子妃如此生气!

  正思忖时,她突然见楚音走了过来。

  “太子妃。”她忙行礼。

  楚音道:“七娘,你做得很好,不要胡乱担心。”

  被说中心事,七娘顿时满脸通红。

  “周氏家中有女儿,丈夫待她也不错,不像你,你常受丈夫毒打,便是回了也是想法子到处替他挣钱。”楚音柔声道,“你可以一直照顾珍儿。”

  她去世后,七娘把陆珍带得很好,没有周氏那么多的私心。

  七娘的眼泪“唰”地流了下来:“多谢太子妃。”

  陆珍听不懂她们的对话,歪着头道:“你怎么哭了?”

  “高兴,奴家是高兴。”七娘又挤出笑。

  陆珍问:“又哭又笑,为什么?”

  “等你大了就懂了,”人生就是这样,滋味纷杂的,楚音揉揉她的小脑袋,“你想不想骑木马?”

  “不想,屁股疼。”

  楚音噗嗤一笑。

  那是木头做得,骑久了肯定会疼,但她那傻儿子还乐此不疲呢。

  “我们玩躲猫猫吧。”楚音道,“娘闭起眼睛,你去躲,娘一会来找你。”

  “好。”陆珍脆声答应。

  楚音背过身闭起眼。

  陆珍找来找去,决定躲在草丛中。

  陆珝急了:“看得见。”

  陆珍:“……”

  她只好又去找别的地方。

  这回躲在一根红色的圆柱后面。

  楚音随便一找就发现了,不得不耐心教她:“你得躲到娘看不到的地方,像床底下呀,衣柜后面呀,总得是有个大的东西挡着的。”

  陆珝见状逞能耐:“我来,我来!”木马也不骑了。

  楚音再次闭起眼睛。

  陆珝拉着妹妹躲到了深处。

  这回楚音找了许久,跑得额头上溢出汗。

  她想,这跟练五禽戏也差不多呢,而且还能陪孩子玩,多好!

  不知不觉快到傍晚。

  楚音玩不动了,坐在藤椅上看母亲的回信。

  果然母亲被吓到了,以为她知道那知府家的秘辛所以才拼命劝阻,便说绝对不会跟知府家结亲了,等她的意见,希望她能提供几个好的人选。

  楚音放心了。

  把信放下后,她掩住嘴唇,打了一个呵欠。

  这两个小家伙明明才三岁,怎么跟他们玩个躲猫猫会这么累?

  不过累也有好处,听刘院判的意思,不爱动就容易体弱,以后天天玩一玩挺好。

  楚音闭上眼睛,在夕阳下的照拂下,昏昏欲睡。

  连翘眼见陆景灼回来了,一时不知要不要唤醒她。

  犹豫间,太子已经走到身边。

  连翘忙往后退开。

  还是第一次看楚音睡在外面,陆景灼垂眸凝视着她恬静的脸。

  生过孩子后,她的脸一直比初见时要丰盈,此时微微泛着红,像快熟透的蜜桃,而那张形状漂亮的嘴唇又像菱角,还有那吹弹可破的皮肤,像……

  怎么都是吃的?

  他总不至于是饿到想不出别的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