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第92章十五岁那年她听宫女说起新科状元,听闻生得玉面朱唇,器宇轩昂,她就有些向往,可惜她不能踏出宫门一步,根本无缘得见。

  建兴帝见妹妹发?呆了好?一会,出声?唤道:“善慧,你在想什么?羊肉都冷了。”

  宝成公主将目光从天边收回,问道:“哥哥,您觉得我该再嫁人吗?”

  “……”

  建兴帝没?想过这个问题。

  “哥哥,我才三十七岁,不算老吧?”

  “当然,”建兴帝沉吟片刻,也觉妹妹不该余生在孤独中度过,“三十七岁风华正茂呢,何谈老?善慧,只要有你看?得上的男人,为兄给你赐婚。”

  宝成公主扑哧一笑,捏捏兄长的手臂:“还赐婚呢,我又?不是小姑娘。”

  “在我眼里都一样?,”建兴帝认真道,“你好?好?挑,这回有为兄给你做主。”

  宝成公主闻言鼻尖有些发?酸。

  她以前从没?有挑选的余地,父亲定谁就是谁,她不敢有任何异议。

  而今不同了,有兄长疼爱,宝成公主感觉十分幸福。

  只是……

  她老是不算老,但毕竟也三十七了。

  宝成公主叹口气:“哥哥给我做主当然好?,只是我突然又?不知?该如何……如果是嫁我这等年纪的男子,他们肯定都有家室,我不好?拆散别人,如果是嫁年轻的,我怕他们别有所图,引狼入室的事我不想做,”她托起腮幽幽道,“哥哥,就算您要赐婚,我可能也找不到?一个被赐婚的人选。”

  “慢慢找总能找到?,不必着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宝成公主嗔道:“我也不是着急!”

  建兴帝笑:“着急又?如何?食色性也,朕想选妃便光明正大的选,你择夫也是,总之你记住,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朕都会支持。”

  “多谢哥哥。”宝成公主心里有了底。

  乌金渐坠,建兴帝惦记不曾批阅完的奏疏,饱足后便起行回京。

  他年岁大了,返回时?不再骑马而是坐车。

  宝成公主也一样?。

  陆景灼骑到?半途坐入了楚音的马车。

  楚音以为他累了:“殿下要不睡一会?等到?城门口,妾身喊你。”

  “不用。”他将她抱到?腿上。

  南苑的风很大,她的头发?被吹得有些乱,他将她颊边青丝握在手中把玩。

  他第一次做这样?的动作,楚音饶有兴趣地看?他。

  他忽然问:“累不累?”

  “还好?。”

  他的手往下伸去:“那里酸吗?”

  她身子一绷,想到?了初次骑马回来被他按住的地方:“有一点?点?……你别按。”按了会很酸。

  “应该将药膏带上。”

  “带来也不能在这里用。”

  “谁也瞧不见。”

  “……”这人真是越来越没?有顾忌了。

  楚音下意?识将两条腿并拢。

  他嘴角翘了下,抬起她下颌吻她。

  二人亲热会儿,他又?要出去,却被楚音拉住。

  “上次妾身让殿下查的有关表姑的事,殿下可查到??”

  陆景灼道:“等回宫再说。”

  见这神情,似乎不是小事,楚音发?现自己的直觉没?错,表姑之死果真有蹊跷。

  她松开手:“好?。”

  除了文武百官,宫里的皇后,妃嫔们也都有收获,坤宁宫得了只羊,一只鹿,两只兔子。

  姜皇后顾念陆景睿不曾跟去狩猎,晚上请他与?陆景灼夫妇还有两个孩子一道来用膳。

  楚音刚才吃了不少烤羊肉,都不太饿,只喂孩子们吃。

  以前家宴人多,又?怕打搅到?长辈们吃饭,陆珝,陆珍都不上桌,有专门的宫女在旁边伺候,陆景睿第一次看?到?大嫂喂孩子。

  她轻声?细语,温柔周到?,一双清澈的杏眼满含疼爱。

  这样?的性子,也难怪会关心他一个庶子。

  他那长兄可没?有如此耐心。

  陆景睿心想,等她喂完孩子,是不是要问他针灸的事了?

  该说有进?展还是没?进?展呢?

  有些犹豫。

  他的右手已经恢复了十之七八,骑马丝毫不成问题,但他隐瞒了好?些年,绝不可能表现出来,可大嫂又?那么在意?……或许他该装作恢复了十之二三?

  这样?的话,尚能写写字。

  但是不是太快了些?马院正前不久才开始为他医治。

  他在斟酌如何应对楚音时?,楚音却在记挂姚夫人的事,故而忘了问陆景睿。

  一直到?临走时?都没?想起。

  眼睁睁看?着楚音坐上马车,陆景睿莫名生出一丝惆怅。

  他也不好?提醒,只笑着目送长兄一家离开。

  “殿下,现在可以说了吧?”等到?东宫,楚音追问。

  陆景灼道:“表姑夫收受贿赂,被岳父发?现,正当调查。”

  竟然跟父亲有关!

  楚音怎么也没?想到?。

  前世父亲为何没?跟她提?不,谁也没?有跟她提过,或许,跟父亲的关系也不是很大?她心念电转:“那表姑入京是来求父皇跟姑姑吗?想让父皇饶表姑夫一马?如此,父皇定会派人去江宁,去广德,对不对?”做决定的肯定是公爹,她眉头微微拧起,她不记得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表姑夫在去荆州任职的路上染病去世。

  难不成不是调任,是降职?

  她隐隐抓住了什么,但又?觉杂乱,理不太清。

  “殿下帮我盯着这件事,好?不好??我怕父亲……”怕父亲什么呢,她一时?不知?怎么说。

  “好?。”陆景灼答应。

  本想亲她的,但见她无甚心情,便作罢了,只替她抹了些药膏。

  楚音晚上睡不着。

  翻来覆去,想起前世的事。

  姚夫人的丈夫被父亲发?现收受贿赂,后来被降职,死在路上。

  三年后姚夫人入京,死在宫里。

  宝成公主说,他二人是“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那姚夫人定然承受不住丈夫的离去,可为何非得是三年之后服毒呢?

  陆景灼发?现她不对劲,伸手将她拉入怀里:“总不至于?这里有虫子。”

  “当然没?有,是妾身……”楚音不能告诉他实情,“打搅殿下睡觉了,妾身会注意?。”

  “不告诉我原因?”他抚着她散开的长发?。

  楚音沉默,过得会儿道:“可能是因为羊是殿下打得,我不小心吃多了,不太克化。”

  “……”

  一时?不知?该高兴还是该说她傻。

  “明儿早上要是还不好?,请太医来看?看?,下回记得,克制点?。”

  她一怔,抬起脸问:“还有下回?”

  前世他再没?出去狩猎过。

  公爹染病,他要监国,再后来登极更抽不出时?间。

  他却奇怪:“为何没?有下回?”

  “……我担心没?有。”

  “不用担心,明年这个时?候,父皇应该会再带我们外出狩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