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穆尘大为震惊,从声源的位置判断……
“羽化极就在山石上面!
他就在头顶!”
穆尘被吓得脸色煞白,见若雪淡定、从容,没有丝毫惊慌,他难以置信地抬头向上看去,看到的只有石壁。
这山石呈锥子状,上宽下窄,他根本看不到羽化极,羽化极自然也看不到他。
意识到自己被诈,穆尘不由得在心里骂道:“狡猾的老东西!居然想用这一招来诈我们!”
骂过之后,心里稍稍平复了一些,但恐惧并未消散,毕竟羽化极就在他们头顶,他们随时都有可能被发现。
羽化极站在山石上,凝神细听,仔细观察,除了听到枝叶发出的声响、看到一些小动物活动的身影外,再无其他。
他伸出右手,缓缓抬高,手上真气升腾入空,在空中迅速凝聚成上千把气剑,将整座山丘全部覆盖。
看到空中的气剑,穆尘神识一动,将大部分真气用在防守上,只留了少部分真气用来逃跑。
山石上,羽化极手掌轻轻一翻,上千把气剑飞驰而下。
一阵轰鸣,震天作响。
顿时,地动山摇,土石横飞。
层层气浪接连不断地拍打在穆尘和若雪身上,他们不能挡格,只能硬抗,任由气浪如刀刃一般在身上划出一道道伤口,只是这些伤口刚出现便会愈合。
虽然伤口会很快愈合,但疼痛并不会因此消失,而且还会随着一道道气浪的拍击变得越发强烈。
但两人不为所动,仿佛他们面对的不是气浪,而是二月的春风,当然,也可能是十二月的寒风。
不管是什么风,不管风中有没有夹带“干货”,他们任由这风吹拂在身上,自始至终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见满目疮痍的灌木林依然没有穆尘和若雪的踪迹,羽化极一声叹息,脚尖一点,一声呼啸,飞出了丛林。
听到羽化极离开的声音,穆尘心里的石头才终于落了地,正当他想要一脚踢开压在他脚上的石头时,若雪却一脚踩在了石头上,并立即向他做出了一个嘘的手势。
下一刻,山石上再次传来脚步声。
穆尘那颗刚落回“心房”的心脏再一次被提到了嗓子眼,若不是嗓子眼小,心脏都有可能在那一刻蹦出来。
羽化极来到山石上,双手环抱胸前,侧耳倾听,来回扫视,不放过任何风吹草动。
然而,结果还是一样,他没有发现任何异象,只能脚尖一点,呼啸而去。
听到渐渐消散的呼啸声,穆尘长舒一口气,气刚呼到嘴边,就被若雪捂住嘴给堵了回去。
他正纳闷的时候,山石上再次传来脚步声,这让堵在他嘴里的那口气有了去处,他只能默默地将它咽下去,算是给自己压压惊。
羽化极来到山石边缘,凝神细听,故技重施道:“哈哈哈哈,出来吧,我已经看到你们了。”
听到这话,穆尘忍不住在心里骂道:“臭不要脸的老东西,为老不尊的老家伙,都一把年纪的人了,还学年轻人那一套,真是不知羞耻,有本事你就下来啊!”
当然,他也就是在心里说说而已,真实的愿望还是希望这老东西赶紧滚,滚得越远越好,再也不要回来了,不然他那可怜的小心肝真会受不了。
见四周依旧如故,没有任何异样,羽化极脚尖一点,拂袖而去。
约莫过了半盏茶时间,若雪才松开捂住穆尘的手,笑道:“人已经走了,你现在可以松口气了。”
穆尘长舒了一口气,一脸不解道:“若雪,刚才你怎么知道他还会再回来的?”
若雪淡淡道:
“在河边的时候,我通过观察,发现他为人谨慎,生性多疑,这种人有个特点,喜欢多想,喜欢把事情想得很复杂。
所以,我推测他大概率不会一次作罢,还会回来杀个回马枪。”
穆尘继续问道:“那你又是怎么知道他这次不会再回来呢?”
若雪嫣然一笑道:“有句老话叫事不过三,他这种人深谙其中道理,自然不会让同样的事连续发生三次。”
听完若雪的分析,穆尘恍然大悟,但没有惊讶,他已经过了惊讶的时期,他现在对若雪简直有一种顶礼膜拜的感觉,觉得她简直非人也。
任何人在她面前,犹如一张白纸一样,但凡你想卷一个角把自己隐藏起来,她都能通过蛛丝马迹,把你卷起来的那个角展平。
在变幻莫测的青丘里,能和若雪同行,本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但因为两人之间的不平等条约,穆尘不仅高兴不起来,反而多了一些忧愁。
他已经能够预料到在符文同心锁被解开前的这段时间里,他会受到多少不公平的待遇,最关键的是,他现在连说“不”的欲望都荡然无存。
之前他还幻想着能靠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来说服若雪,以抹除约定中的不平等,但现在想来,心里只呼天真。
若雪见穆尘又在出神,而且脸上还有一丝忧虑,打趣道:“穆尘,你放心,我这人讲道理,以后你对我的决定有任何意见,都可以直接说,不必保留,千万不要委屈自己,我都会认真考虑你的意见。”
听到若雪冷不丁地说了这样一句话,穆尘心里呵呵一笑,对着她点了点头。
若雪微笑道:“走吧,刚才我没吃饱,现在我们去河边抓点鱼,你给我做烤鱼吃。”
穆尘知道若雪以后肯定会有很多要求,但没想到要求会来得如此之快,他“挣扎”道:“你就不怕羽化极再回来吗?”
若雪微微一笑道:“你放心,他现在最讨厌的地方就是这里,但凡让他看到这座山丘,他指定绕着道走。”
穆尘笑道:“你就这么自信?”
若雪莞尔一笑道:“那是当然,人不自信枉少年嘛。”
穆尘无奈地笑道:“行,既然你这么自信,我也没有不自信的道理,我现在就捡柴,等会儿下河抓鱼,给你做烤鱼吃。”
若雪想逗穆尘玩玩,故意“嗯”了一声后,就不再说话。
穆尘听到这寡淡如水的一声“嗯”,心里感慨道:“这么理所当然的吗?连起码地客气话都没有,还说让我以后有意见尽管提,提了能管用吗?”
想到这里,无奈的他只能控制着节奏叹了口气,然后默默地去拾地上的柴火。
若雪看他极力在控制自己的情绪,不由得露出一抹微笑,为了不让穆尘发现,她刻意走在穆尘身后,全程也不跟他说一句话。
直到穆尘捡到了足够的柴火,两人才有说有笑地朝河边走去,至于这笑容有几分真、几分假,那就不得而知了。
毕竟穆尘在演戏这方面的修为还是蛮高的,当然,要看和他演对手戏的人是谁,或者是看他的观众是谁。
遇到若雪,他的演技就有些不够用,他自己心里也清楚,但他没有放弃,他打算借此机会磨练一下这项技能。
特别是在进了青丘之后,他感觉演技实在是太重要了,如果没有过硬的演技,可能他现在已经在地府报道了。
所以,他打定主意,只要有合适的机会,他都打算骗一下若雪,骗她倒不是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将演技练得炉火纯青。
如果非得要说他有什么私心杂念的话,就是纯粹想在若雪身上找点成就感,开心一下。
这也无可厚非,毕竟他是一个男人,更何况他还是一个好胜心极强的男人。
穆尘正是想通了这点,才将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和若雪有说有笑来到河边。
他将拾来的柴火放在一边,拿着竹竿向河边走去,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主动权,因为若雪为了他行动方便,暂时将主动权交给了他。
穆尘走到河边,目测了一下水深,深不见底,他又拿起竹竿在河边扎来扎去,河道全是斜坡,没有好的落脚点。
当他正在为落脚点发愁时,看见河里一块大小适中的石头,那里水的深度刚漫过他膝盖,离河岸的距离不算远也不算近,做他的落脚点正合适。
他欣喜地把衣服下摆盘系在腰间,再把裤腿挽至膝盖以上,做好这些前期准备以后,便准备下水。
他并没有在河里叉鱼的经历,这看似娴熟的动作都来源于书籍,他是按照书上所描述的渔夫抓鱼的故事在做。
他看了一眼若雪,若雪心领神会,然后两人脚尖一点,向河中的石头飞去。
“嗒”
脚尖碰着水面,荡起一丝涟漪,穆尘控制好下水的力度,尽量让溅起的水花小一些。
在他精准的控制下,溅起的水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堪称完美。
正当他得意于自己完美的下水表现时,脚尖触碰到石头,向前一滑。
“艹”
回过神来的他根本来不及着力,只能像个普通人一样,一屁股坐进了水里。
在呛了两口水之后,他脚下一蹬,瞪着那块石头,狼狈地飞上岸。
为了避免尴尬,他迅速运转真气,快速烘干身上的衣服。
但最尴尬的事情已经发生,若雪被他那滑稽的一幕逗得哈哈大笑。
穆尘没好气道:“你还好意思笑,我这是在为你抓鱼,你不帮忙就算了,还在那里笑,我要是抓不到鱼,你也就没得烤鱼吃。”
若雪收敛起大笑,但还是情不自禁地微笑道:“好了,我不笑了,要不我带你在水上行走,你只管叉鱼。”
听到这话,穆尘眼前一亮,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能在水上行走,就相当于渔夫站在竹排上,只是他自己的修为只能在水上漂,还没办法做到在水上闲庭信步地走。
他好奇道:“你打算怎么带我在水上走?”
若雪浅笑道:“这好办,我全程抓着你就行。”
“全程抓着我?”穆尘脑海中立即浮现出一幅他被若雪当成玩偶拎在手上的画面,急忙摇头道:“算了,我还是老老实实站到河里去叉鱼吧。”
“随便你,反正这时候的主动权在你手上,你想怎么做都行。”若雪淡淡道。
穆尘点了点头,拿起竹竿,再次向选好的落脚点飞去。
这次,他汲取了上次的教训,下水后,依然控制着脚上的力度,才得以让他平稳地站在石头上。
接着,他手握竹竿,做出叉鱼的姿势,开始静静等待。
时间就像他脚下的河水一样,无情的向前流淌。
一盏茶过去,一炷香过去。
他一无所获,连鱼的影子都没看见。
他不由得开始怀疑是不是书上记载的叉鱼方法有问题,但仔细一想,觉得又不是,毕竟上面把叉鱼的动作都描写的惟妙惟肖,这怎么可能是假的呢?
他继续耐着性子等待,坚信一定会有鱼从他眼前游过。
若雪也不急,就漂浮在水面上,安安静静地看他叉鱼。
又过了一炷香时间,天色将晚,来到黄昏。
穆尘实在是等不下去了,总觉得哪里不对,但一时间又找不出问题所在。
鱼,河里肯定是有的,在下水前还看到有鱼在河里蹦跳。
叉鱼的方法,应该也没问题,毕竟书上就是这样写的。
“就是这样写的”穆尘在心里反复念叨道。
突然,他发现了问题所在,忍不住在心里破口大骂道:
“他娘的!一群书呆子,就知道关起门来写书,完全脱离了实际生活,真当河里的鱼都是你家池塘的金鱼,在你眼前游来游去,等着你来叉!
还把叉鱼的整套流程写得像模像样,这不是误人子弟吗!要是渔夫都按照你们这些书呆子说的去做,保准得饿死。
一个写书人,一点社会责任感都没有,完全忘记了书籍的本质,只知道胡编乱造、滥竽充数,这样的书即便是汗牛充栋,又有什么价值!”
穆尘一气之下,脚尖一点,飞回到岸上。
若雪明知故问道:“鱼还没抓到,你怎么就上岸了?”
穆尘没有直接回复若雪,而是深吸一口气,待情绪稍稍平复一些后,才回道:“抓不到鱼,我们去找点其他野味吧。”
见穆尘为了照顾她的情绪,说话前还刻意控制了自己的情绪,若雪对此很是满意,但不为所动,微笑道:“今天我就想吃烤鱼,对其他野味不感兴趣。”
穆尘抱着商量的口吻道:“若雪,我也想给你做鱼,但是我连鱼都抓不到,又怎么能给你做鱼呢?”
若雪笑道:“这我不管,我就要吃烤鱼,至于你怎样抓鱼、烤鱼,那是你的事,你自己想办法解决。”
穆尘沉思了片刻,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道:
“若雪,我也特别想给你做烤鱼,连烤鱼需要的柴火都已经备好,但你也看到了,我在水中站了半个时辰,连一条鱼的影子都没看见。
不是我不想给你做,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也不是我不想办法,而是它完全超出了我的生活经验,我无能为力啊。”
若雪看着穆尘,微笑道:“好吧……那我就委屈一下自己……多等你一会儿,等你想到办法,等你抓到鱼,等你烤鱼给我吃。”
听到前面两句话,穆尘喜上眉梢,听到第三句话,眉头一皱,听到后面两句话,眉头紧锁。
他没有因此放弃,继续争取道:“若雪,这样等可能会等很久,如果我们去找其他野味,说不定马上就能吃上。”
若雪微微一笑道:“没关系,我能等,你就安心想怎样抓鱼,怎样烤鱼,其余的事,你不用操心。”
穆尘无奈地叹了口气,知道多说无用,只好撑着竹竿,看向河流,让思绪跟随河水流动起来。
冥思苦想之际,一条鱼儿跃出水面,它这一跃,对穆尘伤害性没有,侮辱性却极强。
穆尘看着它就来气,在心里嘀咕道:“跳得还挺欢,刚才我在石头上,你怎么不跳,你那时候跳出水面,指定让你有来无回。”
刚嘀咕完,突然灵光一闪,喜道:“若雪,我想到抓鱼的办法了,但是需要你帮忙。”
若雪笑道:“你说,要我怎么帮你。”
穆尘道:“你向河里发出一道电刃,把水炸起来,如果下面有鱼,鱼也会被炸起来,到时候我就可以抓到这些鱼了。”
若雪微微一笑道:“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那我们开始吧。”
两人来到河边,若雪挥尺一斩,一道两丈宽的电刃破开水面,炸出五丈高的水花,水花中还有两条五指宽的鲫鱼。
穆尘扔下竹竿,脚尖一点,左手一抓,右手一挥,两条鲫鱼到手。
但他并未满足,让若雪再次发出一道电刃,这次炸出了三条鲫鱼,而且比刚才那两条都大。
穆尘脚尖再次一点,左手一条,右手一条,另一条被他弯曲手臂夹在了肘关节上。
五条鲫鱼到手,他才心满意足地回到岸上,但这时,他又面临着另外一个问题,怎样去鱼鳞,去内脏。
放在往昔,这根本不是问题,但现在在青丘,他手边没刀,连一把剑也没有,而且真气化刃也不能去鳞、破肚。
“怎么办呢?”
他再次陷入冥思苦想,这次,他没有逃避,而是直接面对,经过刚才抓鱼的经历,他感觉若雪和他师父一样,总是在潜移默化中让他明白一些道理。
“办法总比困难多。”
看着眼前的河水,在夕阳的照耀下,波光粼粼,这白光让他想起,脚上的丝线偶尔也会在太阳的照射下发出耀眼的银光。
“丝线?对啊,丝线!”
穆尘一拍大腿,喜笑颜开道:“若雪,你就站在那里别动,我要用我们脚上的丝线来给鱼去鳞、去内脏。”
若雪点了点头,没有丝毫意外,好像这一切,她早就了然于心一样。
穆尘向右走了两步,将丝线绷直,然后找到丝线确切的位置,便开始给鱼去鳞。
为了防止鱼蹦跳,他先一掌把鱼拍晕,接着左手抓鱼头,右手抓鱼尾,将鱼尾搭在丝线上,轻轻往右一拉,鱼鳞悉数落地,来回重复几次,一条鱼的鱼鳞便去除干净。
接着是破肚,他抓住鱼背,鱼肚贴在丝线上一拉,轻松破肚。
处理完剩下的四条鱼之后,便开始烤鱼。
若雪一个弹指轻松将火点燃,接下来的事,对于穆尘来说轻而易举。
随着时间的推移,烤鱼日渐成型,鱼上散发的香味也是越来越浓。
眼看就要大功告成时,一头五品灵兽大摇大摆地向两人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