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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滴水不漏

  见穆尘这么快就再次来到山脚,李梓辰不由得乐开了花。

  这时,穆尘才注意到,李梓辰旁边的石墩下,放有一个包袱和一块画板。

  问道:“你这包袱里装的是什么?怎么还带一块画板?”

  李梓辰道:“我这包袱里装的是全天下最好的颜料,是我这几天跑遍了整个越阳城,才找到的颜料。至于这画板,当然是给你作画用的。”

  穆尘道:“给我作画,你是要我帮你画画?”

  李梓辰道:“正是,让你帮我画一幅画。”

  穆尘道:“那又何必跑遍越阳城去买最好的颜料,普通的颜料我也能将它调和好。”

  李梓辰道:“正所谓,好马配好鞍,好船配好帆,你作这幅画自然要配最好的颜料。”

  穆尘谦虚道:“不至于这样大费周章。”

  李梓辰挎着包袱,一手拿着画板,一手攀着穆尘道:“怎么不至于,这样做,很有必要。”

  穆尘就这样被他攀着往前走,问道:“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李梓辰道:“带你去个好地方,那里风景怡人,空气中都飘着芬芳的味道。”

  看李梓辰一脸陶醉的样子,穆尘笑而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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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就这样攀着肩,有说有笑地沿着小道穿过泰青峰,再沿着小道来到了洛神峰脚下。

  穆尘知道,李梓辰是一线峰的弟子,现在却带他来洛神峰,心中隐隐感觉到一丝不妙。

  果不其然,刚沿着洛神峰的石阶走了没多久,就听见有人从上面下来。

  然后,穆尘就被李梓辰冷不丁地拽进了旁边的树丛中,并做出一个嘘的手势,让穆尘不要出声。

  穆尘突然想起了之前被赵馨妍带上朔月峰的经历,心想,这次恐怕比上次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现在已经上了“贼船”,只能且行且看。

  这时,从石阶上面下来的是洛神峰的两个弟子。

  其中一人道:“师姐,你刚才听到有什么声音没有?”

  另一人道:“听到了,可能是獐子,前两天我还看到两头。它们生性胆小,看着人就跑。”

  待两人走远后,李梓辰才和穆尘从树丛中出来,重新回到石阶上。

  李梓辰对着下面低声道:“骂谁是獐子呢?你们才是獐子。”

  穆尘笑道:“你这样骂,她们恐怕听不见,你得大点声。”

  李梓辰转过身来笑道:“今天还有重要的事,不跟她们一般见识。”

  穆尘问道:“你今天带我来洛神峰,到底要让我画什么?”

  李梓辰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打算告诉穆尘,回道:“你先别问,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

  穆尘道:“我在赵馨妍手上已经吃过一次亏,你该不会让我吃第二次吧。”

  李梓辰信誓旦旦道:“你放心,我办事,万无一失,滴水不漏。”

  穆尘将信将疑地和李梓辰继续向山上走去。

  两人来到一绝壁处,上面再次传来了几人说说笑笑的声音。

  这里没有树林,也没有茂密的草丛,只有光秃秃地岩壁。

  他俩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此时,声音离他们越来越近,两个人只能急忙地、轻手轻脚地往后退。

  在后退的过程中,穆尘看到旁边的绝壁上有一弧形小道,可供一人落脚,正好可以和这些人错开。

  于是,拉着李梓辰便走了上去。

  可刚走上去,穆尘就想下来。

  但已经来不及,那几个人的声音就在耳畔,他只好壮着胆子,继续往前走。

  越往前走,这小道越窄,不仅如此,离下面也是越来越高。

  而李梓辰这时还在不断地朝他这边挤。低声道:“再往前走点,这里她们还是能看见。”

  穆尘只好再往前小心翼翼地挪了两步,然后就停在那里,不敢再动。

  现在他的脚已经有三分之一悬空,下面离地大概有二十来丈高。

  这次下面可不是水,而是一堆乱石,这样掉下去,不说粉身碎骨,命丧黄泉肯定有保证。

  此时,李梓辰还在朝他这边挤,穆尘低声骂道:“别他娘地挤了,再挤人都没了。”说话的声音已经有些微微发颤。

  这时,李梓辰才看到,脚下已经有十来丈高。

  再看穆尘那里,离地则有二十来丈高,脚还有一部分悬在空中。

  颤声道:“不躲了,我们回去吧。”

  穆尘急忙道:“再坚持一下,她们应该马上就走了。”

  话音刚落,李梓辰手上的画板一滑,轻轻地顶在了穆尘身上。

  顿时,穆尘便在这绝壁之上翩翩起舞。

  起舞之时,破口大骂道:“我…”

  稳定身形后,还是把骂娘的话给咽了下去。

  心想:“若不是之前师父让自己在木桩上练单腿站立,练就了出色的平衡力,自己这条小命恐怕就给交待在了这里。”

  看到穆尘差点掉下悬崖,李梓辰后怕道:“穆尘,对不起。”

  穆尘还惊魂未定,颤声道:“别说话,再坚持一下就好了。”

  此时,在穆尘的余光中,看到有三名女弟子正从旁边的石阶向下走去。

  眼看就要走过的时候,其中一位惊呼道:“师姐、师姐,你看。”

  然后,就见她指着石阶旁边的岩石道:“这岩石缝里居然能长出花来,真是奇了。”

  那两位也转过身来,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几朵小红花在这寒风中摇摆着身姿。

  几人看着这花,也不知在那里讨论着什么。

  在穆尘和李梓辰心里,这几个人不论在说什么,他们都听不进去,都当做是叽叽喳喳的噪声,听得他们心烦意乱。

  因为只要她们稍稍一抬头,就能够看到他俩,在这峭壁上,在这寒风中,瑟瑟发抖。

  李梓辰低声呢喃道:“求菩萨保佑,她们看不见、看不见,赶快走、赶快走。”

  穆尘则大气也不敢喘,紧把身体贴着岩壁,余光注视着三人,强作镇定。

  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宁愿被她们看到,也不要被她们吓到。这要是被她们一惊吓,很可能就一命呜呼,到时候就只能呜呼哀哉。”

  不知道是菩萨显灵,还是穆尘感化了上天。

  那三个女子总算是不再留恋那几朵红花,向山下走去。

  这时,他俩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见李梓辰还靠在那里不动,穆尘急道:“走啊,想在这上面等死啊。”

  李梓辰这才慢慢向左边挪动身体,穆尘也紧紧跟了上去。

  两人来到石阶上,就直接瘫在了上面。

  看着天空漂浮的白云,穆尘像是捡回了一条命。

  哭笑不得道:“李梓辰,这就是你说的万无一失,滴水不漏?我他娘的,命都差点漏了下去。”

  李梓辰后怕道:“穆尘,这…这真是意外,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料。”

  穆尘道:“后面还有多少会超出你的预料?”

  李梓辰拍着胸脯道:“你放心,后面绝对不会再有意外,在向上走一段距离,就到了。”

  穆尘坐起身来道:“那,那走吧。”

  李梓辰道:“穆尘,你真是我的好兄弟。”

  穆尘无奈地苦笑道:“有难同当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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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继续往上走,石阶渐渐变得宽阔和平缓起来。

  眼见上面就是平地,李梓辰却拉着穆尘走下石阶,沿着旁边的山脊走去。

  走过一段光秃秃的蜿蜒脊背,来到前面的一片丛林,没想到这茂密的丛林,也被走出一条路来。

  穆尘一路上紧跟着李梓辰,见他突然停了下来,然后俯下身子,无比熟练地向山脊顶端爬去。

  最后趴在山脊顶端,只露出半个头顶,在上面望来望去。

  山脊那边传来轰隆隆的水流声。

  虽然不知道李梓辰在上面张望着什么,但看到他这样,穆尘也就知道,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李梓辰转过身来,欣喜道:“穆尘,你上来。”

  见穆尘挺着身子便往上走,李梓辰急忙挥手道:“趴下!趴下!像刚才我那样上来。”

  穆尘只好学着李梓辰刚才的样子爬了上去,爬到山脊顶上,也好奇地向山脊另一边看去。

  视野所及是一片空旷的山谷,山谷中间有一条清澈的溪流,溪流的末梢是几个萦绕着水雾的水潭,水潭上方则是那飞流直下的瀑布,这景色甚是壮观。

  但穆尘知道,李梓辰自然不是让他来画这里的景观。

  因为在这山谷里,在溪流两边的空地上,那里有着几百位正阳宗的弟子正在修炼,而且,还都是清一色的女弟子。

  穆尘偏过头,低声对李梓辰说道:“你该不会是想让我把她们都画下来吧?”

  李梓辰笑道:“当然不是,我只让你帮我画一人。”

  然后就拉着穆尘,两人再次小心翼翼地探出头。

  李梓辰道:“穆尘,你看中间那道最大的瀑布下边,在那水潭边青石上的女子,你帮我把她画下来。”

  穆尘随着李梓辰的描述看去,见有两个女子站在他所描述的青石上。问道:“你说的是哪个?

  李梓辰一脸花痴道:“那个穿着粉色衣裙、长发飘飘的仙女。”

  穆尘再次看去,锁定了李梓辰所指的那人。

  面露难色道:“这画起来恐怕有点难,距离实在是太远,很多细节都看不太清楚,只能靠脑补。”

  李梓辰解开包袱,拿出一卷厚厚的宣纸,信心满满道:“我带够了宣纸,大不了我们多画几张,我相信你,一定能画好。”

  看到李梓辰包袱里五颜六色的墨瓶,还有精致的色盘和调色板,还特地准备了多种类型的毛笔。

  这时,穆尘才恍然大悟,这些并不是为他准备的,而是为了山谷里的那位女子。

  穆尘不由得苦笑道:“我试试吧,但这里地势不平,不好放这画板。”

  李梓辰拍了拍穆尘肩膀道:“这些我早就想好了,你别动,我去给你拿我特制的凳子。”,

  说完,李梓辰慢慢向下退去。

  接着,又向丛林中跑去,跑到一茂密草丛处,在那里翻来找去。

  最后却空手而回,骂骂咧咧道:“不知道是那个龟孙,把老子的凳子拿走了。”

  穆尘眉头紧锁,正在思索该怎么办。

  只见李梓辰突然趴了下去,弓起身子道:“穆尘,把画板放在我背上,你就在上面画。”

  虽然这不是什么好办法,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穆尘只好道:“那行,你尽量不要动。”

  李梓辰道:“放心吧,从现在起,我就是一块石头,保证一动也不动。”

  穆尘将木板轻轻搭在李梓辰背上,安放平稳后。

  抽出一张宣纸压实,再调色、试色。

  一切都准备妥当后,匍匐着身子,露出半个头,找到那个女子,然后仔细观察起来。

  就这样目不转睛地看了半盏茶的时间,终于让这女子在自己脑海中有了清晰的轮廓。

  看清这女子的模样后,穆尘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李梓辰要如此这般,煞费苦心去购置这些颜料了。

  这女子生得是那般楚楚动人,犹如出水芙蓉,冰洁清雅。

  不由让穆尘想起《诗经》里那句“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用在她身上,再合适不过。

  观察完之后,穆尘便开始动笔。

  由于对方没在身前,穆尘只能凭着自己的记忆,先勾勒出大致的轮廓,然后再一点一点地去完善细节。

  轮廓勾勒完后,穆尘再次匍匐着身体,露出头去观察。

  这一看,穆尘心里暗自叫苦。

  刚才,那女子是站在那青石之上,相对来说,还比较好观察。

  现在,她正和另一位女子比试,飞来跃去,要捕捉她的面部细节,真可谓苦不堪言。

  穆尘恨不得自己能有一双火眼金睛,把一切看得一清二楚,那就不用再为了一个个面部细节,睁大双眼看了又看。

  只见那女子随手一剑,一道冰刃随之而出,居然将水潭中的水从中劈开,炸起的浪花足足有三丈高。

  现在不仅观察起来不方便,穆尘心里也在铜锣乱响。

  心想:“要是被这一道冰刃劈中,自己恐怕也会如那潭中水一般被劈成两半。现在就更不能被她们发现,被发现就惨了。”

  穆尘就这样小心翼翼,忐忑不安地匍匐向前、露头、观察、退下来、作画。

  也不知来来回回多少次,眼看就要画完时,画板突然晃动起来。

  穆尘急忙扶住画板,大声道:“李梓辰,你别动!”

  李梓辰现在全身发麻,身体也开始轻微颤动起来。

  满脸痛苦道:“还要多久,我快撑不住了。”

  穆尘道:“马上就好了,你再坚持一下。”

  见穆尘又趴在那脊顶上一动不动,李梓辰哀怨道:“穆尘,你别光顾着看啊,我真的快不行了。”

  穆尘急忙从脊顶退了下来,回道:“好了好了,最后一笔,你再咬牙坚持一下。”

  当穆尘将画板从李梓辰背上端下来时,李梓辰则直接瘫在了地上,翻过身来,伸展着四肢。

  哭笑不得道:“穆尘,我是真没料到你这幅画要画一个时辰,之前你画我的画像才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为什么画她要这么久?”

  穆尘打趣道:“这仙女一点都不安分,在我作画的时候,她还在和别人比武。”

  李梓辰坐起身来,看着那画像,激动道:“穆尘,你也太厉害了吧,这画得和真人一模一样。”

  说完,便迫不及待地移开压尺。

  正当李梓辰准备拿起来看时,怎料,一阵风吹过。

  这画便随风飞走,李梓辰急忙伸手去抓,但都抓了个寂寞。

  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画飘向山谷。

  山谷那边,顿时便有人看到了这幅随风飘零的画卷。

  同时也看到了脊顶上的那个人头,指着穆尘他们这里,大声喊道:“那上面有人!”

  穆尘手端着画板站在下面,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见李梓辰匆忙起身,大喊道:“快跑,被发现了!”

  听到这话,穆尘端着画板就向山下跑去。

  这山路本就崎岖,现在还要端着这画板,色盘中的墨汁都被洒了出来,他的袖子上也被染上几点粉色墨汁。

  穆尘对李梓辰喊道:“这些都不要了吧。”

  李梓辰转过身来,看了看那画板,叹了口气,一跺脚道:“不要了,都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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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把这画板扔掉,在他们前方就出现了三位女子。

  正当他们准备掉头往回跑时,那画上的女子,带着另外两名女子堵住了他们的退路。

  他们两人就被这前后六名女子堵在了山脊顶上。

  穆尘还在纳闷:“刚才她们不还在山谷里吗?怎么一转眼就来到了这上面,这里到谷底少说也有三十丈高。”

  这时,他所画的那女子开口道:“你们是哪座峰的弟子,在这里干什么?”

  李梓辰低着头道:“一线峰李梓辰。”

  见穆尘没有回答,那女子又问道:“你呢?”

  穆尘羞愧道:“万松峰穆尘。”

  那女子仔细打量了穆尘一番道:“万松峰?”

  不等穆尘回答。

  此时,又有一名女子从她们后方走来,嬉笑道:“师姐,你们猜这画上画的是什么?”

  其中一名女子道:“师妹,严肃点,这时候你还笑得出来。”

  那女子走过来道:“这画上画的是梦露师姐,而且…”

  几名女弟子异口同声地问道:“而且什么?”

  那女子道:“而且这画上画的和梦露师姐一模一样。”

  听那女子这样说,众人也是好奇地向她看去。

  此时,她正双手高举着画卷,虽有微风吹拂,但众人依然一眼就能看出,画中人和她们的梦露师姐真是一模一样。

  见众人目不转睛地看着画卷,柯梦露头也不回道:“走,把他们两个带到师父那里去,看师父怎么处置。”

  众人这才从画卷中醒过神来,“押”着穆尘和李梓辰往前走。

  在走过李梓辰旁边的时候,穆尘低声道:“这就是你所说的万无一失,滴水不漏。”

  李梓辰憨笑道:“意外,意外,纯属意外。”

  “说什么呢?给我严肃点。”其中一位洛神峰的女弟子喝道。

  两人就这样被七位洛神峰弟子“押着”,也不知道接下来等着他们的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