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松峰。
穆尘和道庄子吃完晚饭,在院落中小坐。
穆尘“随口”道:“师父,我现在一次能跳跃三丈远了。”说完,偏头看向道庄子,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渴望。
道庄子“嗯”了一声,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在内心感叹穆尘这速度确实快。
随后,从摇椅里站起身,道:“你跟我来。”
穆尘默默地跟在道庄子身后,心中有一丝小雀跃,按照过往的经验,他知道师父该教他如何飞行了。
道庄子带穆尘穿过竹林,来到悬崖边,这里,穆尘再熟悉不过,它是铁索悬梯的终点。
只见道庄子伸手向上轻轻一抬,铁索悬梯便倒立在空中,接着,翻手一挥,悬梯中的铁棍悉数坠落,掉入崖底发出一连串“铮铮铮”的声音。
最后,挥手一斩,两条铁索犹如两条长蛇急速朝着朔月峰飞去。
“嘭”的一声闷响,两条铁索深深地扎进朔月峰崖壁。
看着眼前这两条晃荡的铁索,穆尘心中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小心翼翼地问道:“师父,你该不会是让我在这上面练习飞行吧?”
道庄子云淡风轻道:“没错,就是在这铁索上练习飞行,当你能从这里借助铁索一次性飞到朔月峰时,你就达到了自在高阶。”
“从这里一次性飞到朔月峰!?师父,这可有4里远,你不是说自在境练的是基本功吗?”穆尘惊讶道。
道庄子云淡风轻道:“这就是基本功,是你的基本功。从明天开始,你就不用晨跑,全身心练习飞行,直到达到自在高阶为止。”说完,便转身离开。
穆尘看着这仍在摇摆的铁索,心道:
“这铁索有4里长,相当于是600丈,而我现在一次只能跳跃3丈,或者说短距离飞行3丈,那我得连续飞行200次。
自己还没有这么强的体力,根本做不到,只能根据跑步的原理,把每次跳跃的距离缩短到两丈,虽然需要连续飞行300次,但自己应该能够做到。
宗门考核的时间定在了8月10日,留给自己的时间只有30天了,自己必须在这30天内达到自在高阶,这样才能顺利通过宗门考核。”
穆尘再看了一眼铁索,自言自语道:“不就是飞到朔月峰吗?又不是什么天大的难事,飞就完了。”说完,也转身回了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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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穆尘早早来到铁索旁,用脚先轻轻踩了一下铁索,感觉还行,深吸一口气,用力向前一跃,落在铁索上。
“艹”
当穆尘再次发力时,脚下一滑,身体急速坠落,还好他早就有心理准备,一把抓住了铁索,才避免了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悲剧。
没办法,穆尘只能抓着铁索爬了回来,看着铁索,叹了口气道:“看来不能来的太早,得等上面的露水干了才能练。”
于是,早晨这段宝贵的时间,他只能在平地上练习短距离飞行。
吃过早饭,穆尘突发奇想,来到书桌旁,拿出一张宣纸,在上面写下:
“倒计时”
“还剩30天”
“第()尝试”
随后,穆尘再次来到铁索旁,此时铁索上的水气已经干透,他自信地飞跃了上去。
一步踏在铁索上,再用力一蹬。
“艹”
穆尘脚下再次打滑,身体迅速前倾,他一把抱住铁索,自言自语道:“冷静,冷静,别着急,别着急。”
穆尘回到悬崖边,心想,是不是这根铁索太滑,要不换一根试试。
于是,穆尘换了一根铁索,再次一跃而上。
结果还是一样,只要脚上一用力就会打滑。
他只能再次回到悬崖,这次他没急着再试,而是坐在了地上,手撑着脑袋,寻思:
“为什么用力一蹬,脚下就打滑?
铁索滑这个原因已经排除。
那会是什么原因呢?
想要飞行,脚上肯定要用力,但用力就要打滑,打滑就会掉下去。
用力就要打滑…打滑就要掉下去?
打滑就真的会掉下去吗?
不一定吧…
如果我让打滑的时间变短,那不就可以在滑落铁索前再次飞行了吗。
要让打滑的时间变短,就是让脚与铁索接触的时间的变短,接触的时间变短了,想要获得相等的飞跃力量,就得增大脚下蹬索的力气。
对,把蹬铁索的力气增大,即便是缩短了与铁索接触的时间,也能获得足够的飞跃力量。
那现在自己要练的就是增大蹬索的瞬时力气,缩短蹬索的时间,让自己有足够的力量进行下一次飞跃。”
想到这里,穆尘不由得兴奋起来,立即起身,在竹林里先练了起来。
经过一盏茶的时间,穆尘终于掌握了蹬索的诀窍,那就是脚下轻轻一点。
他现在才明白:
“原来,脚下轻轻一点,不是脚上没用什么力,而是用了更大的力。
在脚尖触地的瞬间,迅速灌力于脚尖,然后一点,身体便获得了足够的飞行力量,看似轻轻一点,实则是因为脚与地面接触的时间很短,脚尖刚触地,就飞跃而起。
而这缩短的触地时间,在大战之中,可能决定了胜负的走向,难怪那些高手都不用蹬,而都是用脚尖轻轻一点。”
悟到这点,穆尘笑着摇了摇头,正要用自己刚刚习得的轻轻一点去再次尝试飞跃铁索时,耳边传来赵馨妍的声音:“你一个人在那里傻笑什么?”
穆尘挠了挠头,憨笑道:“没笑啥,就是突然明白了你们为什么在飞行的时候都是用脚尖轻轻一点,而不是脚下用力一蹬。”
赵馨妍没有多想,脱口道:“这不是基本功吗?为了缩短触地时间,更快地变换身位,自然只能用脚尖去点,但那一点可不轻,反而比蹬更重。”
穆尘叹道:“我这个外行,把你们轻松写意的一点,误认为是‘轻轻’一点,现在才明白实际并非如此,而自己醍醐灌顶悟到的东西,原来只是你们的基本功。”
赵馨妍微微笑道:“你别妄自菲薄,用不了多久,真能做到轻轻一点,就能飞跃很远。”
穆尘笑道:“借你吉言,早日实现。”说着,向铁索走去。
看着横空出现的两条铁索,赵馨妍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昨晚听到“嘭”的一声巨响,是道庄师伯将铁索扎进了朔月峰的崖壁里,难怪父亲会笑着说没事。
“道庄师伯为什么要用铁索连接万松峰和朔月峰呢?”
正当赵馨妍沉思时,耳边传来穆尘的声音:“馨妍,你帮我记下数。”
赵馨妍疑惑道:“记什么数?”
穆尘转过身,对着赵馨妍道:“我现在要借助铁索,从万松峰飞到你们朔月峰,我想记录一下,看我飞多少次能够成功飞到对面。”
赵馨妍惊讶道:“道庄师伯让你从这里飞到朔月峰?为什么?”
穆尘道:“我师父说,当我能够一次性飞到朔月峰时,我就达到了自在高阶。”
听到这话,赵馨妍豁然开朗,嘴上笑道:“你飞吧,我就坐在旁边,帮你记录。”
心里暗道:“傻小子,师伯可不是仅仅为了让你达到自在高阶,而是为了让你多一道保命符,让你在对战的时候,飞得比别人快,遇到生命危险时,能靠速度为自己争取一些生还的机会。”
穆尘不知道这些,他只知道,借助铁索飞到朔月峰,就能够达到自在高阶,就能够通过宗门的考核。
他再次来到铁索前,毫不犹豫地飞上铁索,脚下一点,再次腾空,再点,继续向前飞。
正当他得意时,身体一歪,脚下踏空,还好他反应快,双手抓住了铁索,心里骂道:“用点心!别得意!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赵馨妍看到穆尘踏空,没有任何反应,因为她知道,穆尘不可能掉下去,所以只是默默的为他计数。
穆尘爬回崖边,再次飞上铁索。
一点,腾空。
二点,腾空。
三点,腾空。
四点,踏空。
穆尘叹息了一声,喃喃道:“怎么又踏空了呢?”
回到崖边,再次尝试,在第四次的时候,还是踏空。
他这才发现,当自己点第四步时,脚下的铁索摆幅变大,自己踩不准。
寻思:“自己每点一次,都有力作用在铁索之上,都会引起它晃动,每一次的晃动叠加,就导致后面晃动越来越剧烈,所以我才会踏空。
如果我把点铁索的频率降低,让铁索有更长的时间来减小晃动的幅度,我就可以继续向前飞行。
要降低点铁索的频率,就应该提升每一次飞行的距离。
对,现在每一次飞行只有两丈,我把飞行距离提升为三丈试试。”
说试就试,穆尘再一次飞上铁索,这一次他让每一次的飞行达到了三丈,也是他目前能飞行的最远距离。
一点,腾空。
二点,腾空。
三点,腾空。
四点,腾空。
五点,踏空。
接着,穆尘又试了几次,在第四点都能腾空,还有一次第五点也腾空,他找到了自己的问题所在,那就是飞行的距离太短。
他猜想:“如果飞行的距离能进一步提升,就能在铁索上飞行更远的距离。”
今天剩下的时间,他没有再去尝试,而是静下心,在竹林里练习飞行,努力提升自己单次飞行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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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来到了第11天,穆尘在纸上写下:“倒计时,还剩19天,第()尝试”
昨天的宣纸上,空白处填的是520,这数字还是赵馨妍抢着写的。
昨日训练结束,穆尘单次的飞行距离达到了五丈,在之前的日子里,他能在铁索上连续飞行七八次。
今天一早,他便迫不及待地想来试试,看会不会更进一步。
穆尘再次飞上铁索,前面一如既往的稳健,但来到第八次时,铁索摆幅巨大,脚下再一次踏空,他不得不抓住旁边的那条铁索。
心忖道:“单次飞行距离已经能达到5丈了,在铁索上连续飞行的次数还是只有七八次。
这都第11天了,飞行距离也就40多丈,怎么办?
难道提升单次飞行的距离,错了?
不应该啊,经过前几日的训练,确实也进步了一些,但这速度确实不容乐观。
哎~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正当穆尘愁眉苦脸时,看到旁边那条剧烈晃动的铁索,再看看自己抓着的这条铁索,突然灵光一闪,自言自语道:“我怎么这么蠢,不知道换一根铁索接着飞呢。
当原来那条铁索剧烈晃动时,自己就飞到另一条铁索接着飞,当这一条铁索剧烈晃动时,再飞到另一条铁索上,那时,它的摆动幅度肯定已经减小了。”
想通了之后,穆尘迅速爬到崖边,等铁索恢复平静后,便开始尝试他的新方法。
当铁索不再摆动,穆尘飞身上了铁索。
一点,腾空。
……
七点,腾空,换索。
八点,腾空。
……
十四点,腾空,换索。
十五点,腾空。
十六点,腾空。
十七点,腾空。
十八点,踏空。
穆尘一手抓空,身体急速下坠,在这千钧一发之时,穆尘另一只手牢牢抓住摆过来的另一条铁索。
他不仅没有因此而感到恐慌,反而内心无比的喜悦,采用新的方法,让他在铁索上连续飞行的距离提升了一倍多,达到了90多丈。
在爬回去的途中,穆尘心情渐渐平复,开始寻思:“虽然飞行的距离提升了不少,但离飞到朔月峰还有很长的距离,这样单纯的换索,应该没办法达到彼岸。
该怎么办呢?
……
要不试试在第五六次飞行的时候就换索,看这样最终的距离会不会远一些。”
今天剩下的时间,穆尘一直在测试,试图找到一种最优的换索时机,但最终的效果差强人意。
虽然飞行的距离有所提升,但只是从连续18次飞行提升到22次飞行。
他知道,这种速度,显然不行,一定是方法有问题,还没有找到正确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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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穆尘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睡,脑海里全是自己在铁索上飞行的画面。
不断地重复,重复,再重复。
终于,“咔”的一声,穆尘从床上坐了起来。
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轻声自言自语道:“猪啊!怎么绕了那么远的弯路,不就是让自己不踏空吗,那给自己多一点时间去瞄准不就行了。
把飞行的高度提升,下落的时间不就长了,自己就有了更长的时间来选择落脚点,这样铁索晃得再厉害又何妨,自己有足够的时间来落脚,保证不会踏空。
虽然提升飞行的高度,会缩短飞行的距离,但最终的飞行距离一定会远很多。
而且自己还可以进一步提升一次性飞行的距离,还有高度。”
办法想到之后,穆尘终于安然的睡去。
翌日,穆尘醒来,匆忙洗漱完毕,就十万火急地跑到悬崖边,定了定神,然后飞身上了铁索。
“二十”
“四十”
“六十”
“八十”
“八十六”
穆尘停了下来,抓着铁索,躺在两条铁索中间,喘着粗气,休息。
这是一次历史性的突破,他大概飞行了400丈,但他现在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不能继续往前飞,不然失足掉落会有生命危险。
他知道,这就是正确的办法,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提升单次飞行的距离和高度,也是在增强自己的体力。
接下来的这些日子,穆尘一段时间在竹林里练习飞行,一段时间会飞上铁索。
单次飞行的距离和高度在不断的提升,在铁索上连续飞行的距离越来越远,离朔月峰也越来越近。
这段时间,赵馨妍一直陪伴着他,为他默默地记录,纸上的记录已经来到了996次。
距离宗门考核还剩3天,穆尘稍显着急,赵馨妍却一点也不急。
因为她和道庄子都知道,穆尘已经达到了自在高阶,只是两人都心照不宣地隐而不说。
穆尘虽有些着急,但方寸未乱,仍在有条不紊地训练。
现在,他单次飞行的高度和远度都能达到7丈,而6丈便已达到了自在高阶。
接下来这两天,他已经无限的接近朔月峰,有次只差几丈的距离。
时间飞逝,来到了宗门考核的前一天。
穆尘洗漱好,再次来到悬崖边,看着眼前的铁索,心里无比的平静。
他没有多余的动作,飞身上了铁索。
“二十,换索。”
“四十,换索。”
“六十,换索。”
“八十,换索。”
“九十九,到朔月峰。”
看着眼前晃动的铁索,穆尘自言自语道:“1024次,我做到了。师父,我做到了,我终于飞到了朔月峰。”说完,热泪盈眶地朝着朔月峰的大殿跑去。
此时,朔月峰的大部分人还在睡觉,屋舍外的寥寥数人,正在洗漱,余光中瞄见有一道人影闪过,定睛一看。
“穆尘?”
话音刚落,穆尘就消失在他们眼中。
接着,他穿过回廊,穿过广场,来到朔月峰大殿后,径直向后面的偏殿跑去。
刚跑进偏殿,就迎面撞上了青穗子。
穆尘尴尬地挠了挠头,恭敬道:“青穗师叔,馨妍她起了吗?”
见穆尘欣喜若狂,又火急火燎地大清早跑到朔月峰,结合赵馨妍这段时间谈及穆尘的情况,青穗子便知,穆尘一定是从万松峰借助铁索飞到的朔月峰,他要在第一时间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赵馨妍。
作为过来人,青穗子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她面带笑容,温和道:“她还在睡懒觉,你正好可以去把她叫起来。”说着,用手指了指房间的方向。
穆尘看了一眼房间的方向,道:“青穗师叔,那我这就去叫她。”
青穗子笑着点了点头,穆尘便疾步朝着赵馨妍的房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