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一如从前两人走到暖阁门口时。
檐下挂着一盏烛火微弱的灯笼。
宫远徵刚想推门进去,就听到温听笙突然开口对他说了一句。
“远徵,抱一下我,好吗?”
温听笙说的很小声,她微微抬起双手,想要拥入宫远徵的怀抱。
宫远徵的心绪就被这简单的一句话,又激荡了起来。
转身看着温听笙烛光半照的容颜,相顾无言,看到她的眼中好似有什么在点点闪烁。
僵硬的向前两步,伸手轻柔的将温听笙抱入怀里,低下头鼻尖传来发丝上的阵阵药香。
温听笙在他双臂的包裹下,安心的靠在他的胸口,熟悉的气息萦绕在她周身。
温听笙抱着他的腰身,多日来的委屈,一瞬间酸了眼眶。
“远徵......”
带着些哭腔的喊了一句。
宫远徵感受到怀里的人在抽泣,手掌轻抚上她的脑袋,低声细语的应道,“我在这。”
“我...好想你...”随后温听笙更是抑制不住情绪,愈加伤心,最后一字说的极尽悲凉,泪如雨下。
宫远徵绷着脸,抿唇没有说话,眸光暗淡下来,他知道她思念牵挂的人,是那个人,不是如今的他。
只能继续隔着狐裘,轻拍着她的背,让她一直靠在他的怀里哽咽抽泣。
月夜廖寂,两人相拥在屋檐下,心绪杂乱。
“怀着身孕,不可如此伤心。”
宫远徵感受到怀中的人,好似不再抽噎,缓缓说了一句。
温听笙退后一步,出了他的怀抱,抬手拭去眼下的泪珠,笑着抬眼看向宫远徵,“回去歇息了。”
温听笙说完,落寞的转身。
宫远徵骤然失去了怀里的温热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她转身离去,微抬的手不知所措的停在半道。
看着她夜风摆起的裙角,一步步离他远去,完全消失在视线中。
宫远徵没有上前,转身走回了暖阁,坐在软榻上,眼眸低垂沉思。
看到温听笙如此伤怀,心中压着一块巨石一般,令他透不过气。
他的存在根本无法让温听笙真正的展颜。
宫远徵像是想定了什么,再次起身,走出房门。
徵宫内万籁俱寂,一道身影在夜色下隐入了药房内。
走到桌案前,宫远徵燃上烛台,药房内有了一点光亮。
宫远徵看着桌案上的那张写满了药材的薄纸,指尖一点点拂过黄纸上写的每一个药材名字,视线在上面停留了许久。
最后提笔在同一张纸上写下几个字。
吹灭了烛台,药房内又陷入一片昏暗。
宫远徵转头离开了药房,那张药方仍然安静的躺在桌案上。
翌日清早。
西阁的房门就被婢女叩响。
“夫人,公子请您去前厅用膳。”
“夫人...你醒了吗?”
“夫人,公子请...”
婢女话说一半,房内传来一声带着怒气的声音。
“不吃,不去,别打扰我!!”温听笙昨夜勉强入睡,还没睡下几个时辰,就被人清搅了好梦,十分不爽。
屋外婢女听到温听笙的回答后,不敢再敲门,连连转身离开,跑去了前厅。
“不吃?”宫远徵嗤笑一声,脸色也是铁青。
婢女在一旁低着头,根本不敢多说一个字,尽可能隐藏掉自己的呼吸。
宫远徵起身,往西阁方向走去。
伸手想去推房门,发现温听笙还把门从里面锁了。
宫远徵挑眉,这是防谁?
随后就看到一道银灰色的残影,一跃凌空飞上阁楼,大摇大摆的从窗台边进到温听笙卧房。
“阿笙...起来了。”宫远徵径直走到床榻边,温声细语的叫温听笙起来。
温听笙在被褥里转了个身,完全没有理会宫远徵。
方才耳边的声音,温听笙还以为自己又在做梦了。
“......”
宫远徵无奈,有孕嗜睡也是正常,但不能一直不用早膳。
看她恬静的睡颜,宫远徵直接伸手裹着被褥,把温听笙拉起来。
“?!”
温听笙抬头睁开眼,满是疑惑的看着眼前站着的宫远徵,“远徵?你怎么在这?”
“起来,用膳。”宫远徵说完直接背着手,端庄的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温听笙只能慢悠悠的从被褥里,伸出双手掀开被子,起身穿衣梳洗。
打开门后,看到宫远徵还等在门口,背手而立在阁楼围栏边上。
身姿挺拔端正,一身银灰色淡墨云纹玉锦长袍,肩上披发未有束冠,铃铛结于发辫中。
见他转身回头看向她,额上戴一条白玉抹额,意气风发的少年之姿,一如往昔初遇。
温听笙看得有些晃神,好像从前的宫远徵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
“今日好似不太一样。”温听笙笑着走下阁楼。
宫远徵在身后跟温听笙,嘴角含笑,“先去用膳。”
温听笙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两人到了前厅,温听笙刚坐下来。
就开始一道接着一道的上早膳。
整整十五道。
“会不会太奢侈了些?”温听笙抬眼看着对面的宫远徵,试探的问道。
“你有孕了多吃些,算不上奢侈。”宫远徵轻描淡写的说道,还顺带夹了一筷子放在温听笙的碟子里。
温听笙看他今日一身装扮,总恍惚觉得他还未及弱冠,偏偏又面不改色的说出那句,'你有孕了多吃些',有种说不上来的别扭和心虚。
“今日同我一块儿去宫门外如何?”
宫远徵突然炸出一句话。
温听笙的眼神瞬间向他看去,见他神情认真,面带笑意。
她也回想起来,确实没有同宫远徵一块儿出宫门去游玩过。
“好。”温听笙点点头,笑着答应。
见她同意的一刻,宫远徵脸上的笑意愈发深沉,眼眸中还隐隐有一丝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