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坠机“……”
文彦不知道这迷你遂的影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他仰首呆呆望着那片越烧越旺的空气,心中简直无语。
叶清尘感知到光线,也眯眯着眼回过头来,一见空中赤红色火焰,面庞顿时僵住。
“这他吗,哪来的火!”
“不,不是我点的。”文彦见叶清尘用瞅傻币一样的眼神瞅着自己,立即解释道。
除了下方,火焰向四面八方延展过去,急速抽干周围的空气。
很快两人发现,就算是用胎息法,呼吸也开始变得困难起来,眼前开始一阵阵发黑。
“……”叶清尘嘎油着嘴,似乎一直在骂人,但已一个音都发不出来了。
四周温度也急剧上升。
不一会,叶清尘浑身湿透,文彦光着膀子身上也是一层油光光,估计此时温度已经超过五十。
身下的金属大剑宛如烤架。一层薄薄的油在缝隙间“噼啪”弹跳着,发出不间断的“滋滋”怪响,飘出一种刺鼻的地沟油气味。
文彦正在考虑要不要先躲到石头上去,忽而,整个剑身滑动了下。
他感觉不对,下意识矮下身,扒住剑柄处凸起的铜台,待在剑格之后。
“滋遛滋遛——”
片刻,剑身开始滑动,缓慢的加速。
他突然意识到,这里的地面根本就不是平的,而是被油脂找平了。随着温度上升,油脂融化,这只巨大的铜剑开始顺着地板上的油脂滑行起来。
“稳住!”
见叶清尘还在剑上被烫的前仰后合,他伸手过去拉住他的腰带。因为随着温度升高,周围的油脂会变成一片高温的汪洋,此时跌下铜剑就是死路一条。也只能顺着油流飘到哪是哪了。
文彦侧身站立在剑身上,一手扒住铜剑,一手紧紧拉住叶清尘,宛如冲浪。
“啊啊啊啊——”
随着速度越来越快,叶清尘开始惊声尖叫。文彦生怕他腰带断掉,直接将他拽了过来,夹在腋下。
他必须得在最危险的时刻第一时间带着他逃。
“嗤嗤嗤嗤——”
也不知道这里都是什么油,就觉得这铜剑竟毫无阻拦,滑的越来越快,周围的景象一下模糊起来。
恍惚间,文彦看见了远处巨大的层峦叠嶂的漆黑齿轮。还有无数的密密麻麻瀑布一样的管道。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难道真的是在一只巨大傀儡的内部?他简直无法想象,到底是谁建造了这山一样庞大的机械傀儡。
文彦竭力保持着大剑的姿态,让他处在一个适于滑行的位置。
大概又滑行了刻把分钟,两人终于看见了远处的一个亮点。
“光——那,是,出,口!!!”叶清尘在腋下疯了一般大叫道。
豆大的汗珠子顺着文彦的脑袋瓜子流淌,他双目紧紧盯着那一大片黑暗中唯一的光源,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
时间仿佛变得十分缓慢,他能感知血液在血管中抽动,大剑下与石子的微微剐蹭,一滴汗珠顺着他的右侧面颊急速滑到他的下巴尖,与周围的炽热相比,它是极冷的。
他必须确保他们的航线是正确的,正在稳健的驶向光明。
然而面前的那一点点亮光,却变得越来越小了。
“光,变,小,了——”叶清尘显然也发现了这点,开始拼命在他腋下扭动,挣扎着大喊大叫。
“肯定是室外温度低,出口被油脂给凝固住了。”文彦皱紧眉头,双目微合。
他努力地回忆起之前遂的那招烈阳,他要用它来再烧一次。
如果洞口一旦被堵死,他俩连带着大剑,还不知会被冲到哪里去,甚至会直接沉入堆积的油脂,就像路边的蚂蚁溺死在地沟油里。
一息后,他睁开双目,一双赤色的瞳就好似灼烧的炭火。
同一时间他拔出腰间漆黑短剑。
接触剑体的一瞬,守心从剑柄处急速变得赤红起来,就好像刚才锻炉中拿出来的一般。
“天地道则!!”
文彦大吼一声,浑身皮肤连同守心一起,凝现出密密麻麻的血色篆文,同时右手皮肤,开始长出点点漆黑的硬壳,急速生长,变的修长,成为片片鸡蛋大小的锋锐鳞甲,从手开始直至铺满整个右肩。
“嗡——”
随着一声清脆的剑鸣,文彦紧贴着脚下铜剑横斩出去。
就见一道半弧黑光裹挟着嘶嘶淡紫色电光,无声向前极速推进,冲向远处的光点。
随即周围空间中传来一阵“嘶嘶啦啦”刺耳噪响,夹杂着清晰的崩裂声音。
一整道黑光又在瞬间向上下方向,分列出无数漆黑裂痕,裂痕的末端闪烁出蓝色与紫红色的窸窣雷光。
远处光点周围的空间顿时爆燃起来。
远远望去,宛如一轮巨大的半日,在油湖上冉冉升起,而中心的那道黑光却好似一条狭长的黑洞。无条件吞噬着周围的一切。
一刹那,右臂鳞甲与篆文全部崩碎,翻转着四散飞溅,没入黑暗之中。
除了真气消耗一空之外,右臂仅仅是微微胀痛。这招烈阳似乎没有第一招断月那么刚,就是太吃真气,只能在关键的时候用来救命。
炽热的“烈阳”瞬间将一切焚尽,竟然将远处的出口生生烧穿,呈现出一条亮线。
原来的光点直接变成了一线天。
瞧着天边那道缓缓合拢的诡异黑线,他面色陡然一变,突然意识到,那东西似乎并不是气态、光线折射,或是别的什么物质。
那道黑线,好像就是纯粹的空间裂隙。
烈阳竟真的可以斩碎空间?文彦对这种违背物理常识的事情还是有本能的抵触心理。
“*¥#&%¥!!”
叶清尘清脆的尖叫一下打断文彦的沉思,他紧了紧腋下,另一手扣进金属大剑微微向上一提。对准了光线最宽阔的位置。
短短一瞬,青铜大剑载着二人冲过阴阳之隔,亮线陡然放大,扩散至整个视野。
二人失明半秒,随后急剧下降。
金黄色剑身拖着长长的赤红色火焰,载着二人像火箭般冲向一片深绿色树海。
夏日阳光瞬间将他们包裹,甜腻的暖风一瞬间胀满肺部。
飞机失事应该跟现在差不多吧。
文彦的冷汗就没停过,他的右手死死把握着剑体方向,就似一名失事飞机的驾驶员。
“老子也是学过开飞机的!!”
他赫然大吼一声,逼出体内所剩无几的真气,包裹住整个剑体,试图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紧接着,眼前一黑,耳边传来“稀里哗啦”无数树枝剐蹭的声音,他下意识背过身去,蹲下,用下颚抵住叶清尘脑顶,将他紧紧搂在怀里。
这个救助姿势应该还算专业。
远远看去,一颗赤色的流星,拖着一条长长的慧尾,以五十度角直直插进御虚峰南面的原始森林之中。
……
……
“呃,我又失去意识了么?”
文彦沉声一叹,就见光之海中,魔主与遂两团人影盘坐在地,下五子棋。
“唉,文小友来了啊,来来来,随便坐,我们这没有茶水招待你。”遂盯着棋盘,目不转睛道。
“……”
文彦气的鼻子都歪了,心说这里是我的魂海幻境,这是我家。
“我,我明明看见你,消散了,怎么……”文彦不解的问。
“哦,”遂捏了捏他半长不长的胡须,落下一子,道,“我最后说了声‘我同意’,你可能没听到。”
“……”
文彦怔了怔,又问:“你们,怎么在下五子棋?”
在他的印象中,人皇魔主这种有逼格的大人物,不都是下围棋的么?而且自己混了这些日子,也从未听说这世界还有什么五子棋。
“哦,这个五子棋玩法,是我们在你魂海中散步偶然拾到的。”遂侃侃而谈,就像是在跟个认识许久的老朋友聊天。
“魂海散步?”文彦的眼角突然一跳。
魔主似乎听得有些不耐烦,解释道:“别搭理他,这家伙现在只是一缕神识而已,智商不够用,能回答你的问题有限,所以也只能玩玩这种东西了。”
说着落下一白子,搓着手笑道:“嘿嘿嘿,我赢了!”
而遂愣了愣,顿时顿足捶胸,抱着脑袋抓头发,满脸的懊恼之色。
文彦捏了捏鼻梁,吐了口气,心说也挺好的,这下这俩老哥俩还相互有个伴。
“对了,请问前辈,我俩之前结的是什么契?”他抬起头,忽然想到了一个重要问题。
当时由于情况紧急,他心中并未多想什么,下意识就与遂结契了,现在仔细回想起来,还真有点冒失,万一是结了什么奴契,就连自己这一百来斤的肉身都全是人家的了。
“我来看看,嗯,奴契……”
遂低头,想了下,木讷地在棋盘上重新落下黑子。
“……”文彦直接呆若木鸡。
“唉,”魔主实在听不下去了,又不得不解释道:“你别听他胡说八道,你与他结契之时,是抱着崇敬与爱戴的心情,这种契约结出来之后,一般都是师徒契约。”
“原来如此。”文彦这才松了一口气。
“所以,我后来看不懂你武器铭文的时候,前辈就会自动出现,给予解答。”
“对,正是此理。”魔主缓缓点头,目不斜视。
“这可太好了。”文彦勾了勾嘴角,“那以后我所不了解的东西,便都能向遂前辈请教了。”
太渊魔主忽然顿下手中棋子,转头看向文彦,道:“他只是一缕神识,知道的东西有限,你直接问我不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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