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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攀心关,似过山

  第三十六章攀心关,似过山山在前方,目之可及,积跬步可以至千里,终究有走到的那一天,只是要勉而行之、勤而用之,不弃心志,不住脚步即可。

  捉意的一关门户,他却也是近了的,隐已有所察觉。可这一焦躁,那隐约的感觉就没有了。

  山,积跬步可以近,持其行则可以及,然心性之一物却又该如何近呢?

  他这一想便是很久,回过神来便已是黄昏,车队也进了一个近郊的村子,在村南一侧的碾道房停住、卸下了驴、骡。车把式牵着驴、骡去井边饮水,几个人又谢了一些草料,带去水槽边,让驴、骡一边饮水一边吃草。

  胡图忙过了,便抽身过来,和戚正荣、米明秀说道:“这里是雎家村,为了省一些时间。过界璧山的时候,我们都会在这里打尖过夜。我们家和这个村子打多了交道,每次过来,都会住村民家中。待我处理了手头,带戚大侠、米姑娘见一下村老,安排住处。”

  戚正荣道:“麻烦胡二东了。”

  胡图说道:“不敢、不敢。”

  胡图一走,米明秀就拉谷玉金到身边,问道:“你这孩子,一整个下午心思不属的,是有什么心事吗?”

  谷玉金也不隐瞒,说道:“婶,也没什么的。只是这几天我琢磨那个捉意的方法,明明有了感觉,却偏近不得,看得见、摸不着。今天见了界璧山,就突然触动了情绪,想着那山我看见了,总是可以靠近的,但捉意这一法门的门户,我却也隐约有了感觉,却不得其门而入,就心中急躁了。我安慰自己,那些修士动辄几十年、上百年修行,我这才几日,算得了什么?谁知不想还好,一想就更急切了。”

  米明秀听罢,不禁一笑,抚着他的头发说道:“我还当是你想家了呢,却原来是因为这个。你可听过一个道理?”

  谷玉金问道:“什么道理?”

  米明秀说道:“近乡心切!”

  谷玉金听得一愣,不禁“啊”出声来,不解其意,连忙又问:“什么?什么啊?怎么就近乡心切了呢?”

  米明秀笑道:“你是隐约感受到了那一关口,却始终不得,所以急切,不是吗?人近乡时,知道自己就要到家了,便会急切的想要赶回家中,却是又一下子回不去的,所以便也急切。那你说,这一急切的根由,是什么呢?若你在万里之外,会急么?千里呢?百里呢?十数里呢?”

  谷玉金被一言点醒,说道:“是因为我近了。”

  戚正荣插言道:“孩子,你这种情况,我和你婶修习心法时候,也是遇到过的。这是一道关,需要你去熬炼,这一个熬炼的过程就像是你去攀过那座界璧山一样。你先要从这一边,一步、一步的披荆斩棘,去熬、熬到了山顶之上。然后,你要从另一侧下山去……山路难行,上山难、下山更难。而今你能为之折磨,心不能平静,便是因为你已经站在了山脚,要去攀登了。”

  谷玉金问:“那,要该如何攀登呢?”

  戚正荣的大手在谷玉金肩头拍了一下,厚重的手上带着温热、绵柔,说道:“不知道……这需你自己去求、去得。”

  谷玉金神情微黯,说道:“好吧。”

  戚正荣继续说道:“可心性修持,到头也不过是琢磨二字,反反复复,琢磨来琢磨去,自然也就得了。”

  米明秀安慰,说道:“都是水磨工夫,强求不得,也走不得捷径。”

  谷玉金心道:“过山——上山难,下山更难,不过这上山、下山也皆有方法,我也得找到问题所在,一点一点解决,不能盲目去攀爬。须知问题在何处、问题如何产生、又该如何解决,如此方才能安稳过了这一道关口。”有了一个方向、办法,谷玉金心情就好起来,心思也开始活跃到了别处,想到:“若是我将这一过程记录下来,整理其脉络,写成书册,也该是很有意义的。记录本身,也有利于我去感受、体悟、分析,做到有的放矢。嗯,等下一次进了城,就去买笔墨纸张这些东西。”想罢,谷玉金就是一笑,说:“走不得捷径,那岂不是急也无用?若是我能有办法让自己不急……”

  却听米明秀接茬道:“若你能让自己不急,也不至于一下午神思不属了。”

  这话忒有道理,谷玉金无言以对。

  米明秀又道:“人皆有喜怒哀乐,七情六欲,要能喜怒不形于色,就已经很难了。若是能将喜怒不动于心,却是难上加难。佛陀都有做怒目时,你我不过都是世间凡人,又怎么可以将心意约束到如此地步?”

  谷玉金说道:“婶,你可真会安慰人。连佛陀怒目都搬出来了,这么一想,咱们凡人又怎么和佛陀比?这么一想,心里一下就豁然开朗了。”

  戚正荣也是听的一笑,却未说话。

  又过了片刻,胡图便过来,领五人去见了村老。

  村老的头发已是花白稀疏,连簪子都固定不住了,就将仅剩的一小撮头发一卷,系了一个扣。一双眼也老得要不见了,一脸周围,穿了身素衣,腿脚却也还灵便。开门让进了六人,简单说了几句,就安排了戚正荣、米明秀、谷玉金和二兄妹,去了村子东南边的人家,睡到了西厢中。

  这堂屋、东厢、西厢的房屋结构,倒是和谷玉金小时候农村的房子一个结构,住法也是一样,唯一的不同就是窗户上是细小的窗棱和窗户纸了。

  这一家人也住的较为讲究,可比那车马店中的上房干净多了,屋子里白墙整洁,地上还在墙角刷了一层踢脚线,炕头也用光滑的竹子包住了。

  炕上虽铺的是麦秸,可麦秸却是被人精心编过的,虽很粗糙,却也能看出用心来。

  谷玉金看了不由感慨,说道:“这一家人的日子倒是有滋有味,虽是草席,却也用心。房屋里处处都透出了精致,生活在这里,时日长了,人心也会很安稳、舒适,人也能变得上进,而非得过且过,懒散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