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那你怎么还没死啊

  第45章那你怎么还没死啊顾砚辞对上向晚探究的视线,脸上的神情逐渐被柔情温和,跟平常总是严肃着一张脸的冷漠完全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眼前的他就好像学校里那种高年级,学习好,脾气好,而且总是乐于助人的温文尔雅的学长一样。

  跟十年前那个拧着眉,满脸尘土也模糊不掉他眼底愤起的赫然杀意逃离了现场的顾砚辞也完全不同。

  这副皮囊,这具身体下好像藏了好几种不同的人格。

  但不管是哪一种,他的本质永远都是冷血、残暴、无情。

  这是不管他的皮囊神情有多百变都无法改变的事实。

  “我在十年前经历了一场意外。”顾砚辞缓缓道,低哑沉闷的嗓音犹如大提琴一般沁人心脾,让人陶醉,只是这让人沉醉的声音说出来的却是最让人恼怒的事。

  见他一脸平淡的重提起那件旧事,向晚脸上堪称冷淡的面具摇摇欲坠,快要绷出裂缝。

  在真正的受害者面前面无表情的提起那件至今想起来都无法让她心情能保持平和的事是多么过分的一件事。

  顾砚辞双眼紧紧的盯在向晚的脸上,不愿错过她一丝一毫的本能反应。

  自然也就捕捉到了向晚眼底一闪而过的恨意和厌恶。

  心口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用力抓了一下,又酸又痛,顾砚辞哽咽一道,压住快要掩藏不住不住的心疼,继续往下说道。

  “在那场意外里,我不小心伤害了我最珍贵的朋友,差点害的她丧命,还把她扔在了最危险的地方自己跑了。”

  出租车里的空间狭小又拥挤,顾砚辞的声音不轻不重的,前排的司机不偏不倚的听了个清楚,忍不住八卦的回头看了眼他,眼底露出鄙夷。

  顾砚辞自从继承掌管了顾家的产业后就带着顾氏连创下新创收,每年的年收入都在不断的刷新首富记录,更被各大财经频道财经新闻称之为是极其罕见的金融天才。

  这样炙手可热的大人物基本上是走到哪都是被瞻仰的对象,哪还受过出租车司机的白眼。

  本该是非常不爽的事,但到了此时都会被顾砚辞弱化无视掉,此时此刻他的眼里就只有向晚,也只关注向晚。

  向晚冷锋精致的下颌线动了动,呼吸都在这一刻不自觉的变粗变沉了些,唇角抿的极紧,像是在强忍着某种快要失控的情绪一样。

  “那你还真挺该死的。”她轻松揶揄的说道,但眸底深沉翻涌的情绪已经暴露了她所有的想法。

  顾砚辞注意到,低头,纤长的眼睫不住的颤抖着,苦涩的挤出一丝笑。

  “是,我也觉得我挺该死的。”

  车内的气氛在这一刻陡然变得沉重。

  顾砚辞缓缓抬起头,看着向晚的眼神真挚而触动,而后语气坚定了些,说:“所以跑出去后我又折返了回去。”

  向晚藏在口袋里摩挲着细皮绳的手一顿。

  顾砚辞继续道:“我是怕死,但我更怕我的朋友一个人死在里面,可我回到那个地方之后才发现她不见了。我顶着漫天的炮火在里面找了很久,甚至想过要是找不到她了就跟着自我了断算了。”

  向晚眸光一冷。

  “那你怎么还没死啊。”

  十年前的那场变故唯一教会向晚的,也是向晚受教训最深的一个要点就是永远都不要轻信别人的话。

  不管对方是谁,都不要再轻易的相信。

  当年那个事故发生的工厂被数不尽的炮弹轰炸的直接成了一片废墟,程度不亚于被夷为平地,死在里面的人直接被高温烧成了灰,尸骨无存说的大概就是这样一种状态。

  卧底了半年成了一场空,什么证据都没了,什么人也都没了,想要再重启对当年那场事故的调查都没有可能。

  那样的场面,那样的结局,现在顾砚辞要怎么说都可以,反正没有当时在现场的人会出来打他的脸,那还不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被她这么一反问,顾砚辞沉重的心里倒是轻松了些。

  起码她是愿意发泄的,起码她对这件事还是在乎的。

  “死过了。我爬上了二十米的那个烟囱,跳下来,下半身先着了地,所以才没死成,坐了一年的轮椅才勉强能站起来。”顾砚辞云淡风轻道。

  突然一下,车子一个急刹车,司机猛的往前一个趔趄,而后震惊的转头看向后座。

  今天什么日子,他这是拉了一车什么狠人????

  二十米还跳楼呢,还爆炸的。

  顾砚辞连忙解开安全带,侧身倾去检查向晚。

  “怎么样?有没有事?有没有哪里受伤?”

  向晚推开他的手:“我没事。”

  顾砚辞紧张的上下看着向晚,仔细的不放过任何一处,确认她只有头发被晃散了些,没有其他地方被影响到后抬手朝前对着司机的座椅猛捶了一记。

  这一拳过去的震动比刚刚那道急刹车带去的还要猛烈。

  “你怎么开车的!”在向晚面前保持的温柔和顺的样子荡然无存,此时此刻他周身都被一股怒火包围着。

  司机自知理亏不敢应声,低着头连忙道着对不起。

  “她要是有什么事你也别想活了!”

  向晚看着顾砚辞勃然大怒的样子觉得有些陌生,从到平城碰见他之后就没在他脸上看到过生气的样子。

  就算被自己嘲讽羞辱也没有露出过这样的神色。

  要不是面无表情就嘴角含笑,总像只笑面虎。

  他的演技熟练起来都骗过她,让她差点忘了顾砚辞是个脾气多怪多坏的人了。

  司机连连道着对不起,也是被刚刚里昂热恩对话的给吓的,生怕这男人急起来就拉着自己跟着一块跳二十米的楼了。

  顾砚辞生气起来哪是几句道歉就能解决的。

  尤其还是威胁到向晚生命安全的事。

  “你——”

  “行了。”

  向晚直接打断了顾砚辞还要发作的怒火,对着前面司机说道:“继续开。我赶时间。”

  顾砚辞有这个时间在这里跟他斤斤计较,但她却没有。

  解决了监狱的事她还要赶回动车站赶凌晨的动车呢。

  顾砚辞对她这样轻纵过司机的做法明显有些不悦,也不赞同。

  “他——”

  “有意见你就滚下去。”

  向晚冷淡说完就直接闭上眼往后靠了靠闭目养神了,根本不拿顾砚辞的存在当回事。

  顾砚辞被堵个彻底。心里再多不爽也一个字都不敢说了。

  看着向晚安然恬淡的面容,顾砚辞捏了捏手里的帕巾,眼底闪过不舍,视若珍宝般的在手心里一点点攥紧,须臾过后,终于是下定了决心,把手里的帕巾放进了向晚的口袋。

  “对不起。”

  “江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