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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一字之差

  林错见薛凌风面露忧色,安慰道:“薛兄无需多虑。量那些宵小之辈,只会做些偷袭暗算之事,朗朗乾坤之下,料来是空有其心,亦无其胆。”

  薛凌风点头道:“贤弟言之有理!薛叶两家创立的江陵剑派享誉江湖百年,除了自强不息之外,更多的是江湖朋友的帮衬。今天两家高手毕至,各路朋友更是云集于此,若有不测发生,如兄弟这般侠义为怀之人,必不会坐视不理,所以在下心中倒是安稳得很。”

  林错暗暗点头,心道:“那薛十五心高气傲,目中无人,与之相处,总觉得让人有些不舒服。倒是这位薛七谦和有礼,待人真诚,将来的成就或许会在那薛十五之上。”

  枯木大师的禅院距离薛家庄仅有十几里路程,这些人都是武功高手,就连那几个仆人都颇有武功根基,这点路程自是不在话下,众人谈谈说说,不一刻,便已到了薛家庄外。

  经过昨晚的一场大火,林错料想此处必是狼藉一片,不知道如何举办这隆重的大典。等到了此地一看,不由得瞠目结舌起来,因为这里竟看不出丝毫昨夜纷乱的痕迹。只见那高达数丈的演武台依旧巍峨耸立,所有的横梁立柱之上都缠绕着七彩绸缎,比之昨日刚刚竣工时的粗陋之象更显华丽。木台前的广场上有铺了厚厚一层灰土,将救火时遗留的水渍泥污都掩盖了起来。宽阔的广场上已布满了桌椅,就像要大开酒席一般,大多江湖豪客都已就座,却还有不少晚到的竟没有座位,一干薛家子弟和仆人一边告罪,一边忙着添置桌椅。

  薛凌风本想要众人到前面就坐,但了缘师太等人却坚持留在后面,不想到太惹眼的地方去。薛凌风只好另行安排一番。

  林错想要回休息之所取回短剑,见薛凌风忙得不可开交,也就叫一个仆人引路,自回房中取了短剑,依旧放入了袖中。他回到广场,刚想着寻座位坐下,却不料孙不空在他耳边说道:“小兄弟,叶三郎让你也尝一尝坐轿的滋味。”

  林错一愣,随即明白了叶连江的意思,想是怕自己一时领悟不了剑法的精髓,尽可能地挤出些时间来指点一下。林错也是好学之人,自是不愿错过这大好的机会。另外,他也怕被人认出来,惹来来不必要的麻烦。于是随着孙不空来到轿前,对着众位前辈告了个罪,弯腰钻到轿内,凝神聆听叶连江讲说江帆剑法的精要之处。

  前来参加大典的都是江湖中人,大多是粗鲁汉子,遇到相识之人,自是大喊大叫的握手寒暄。有些有过节之人见了面,不是如斗鸡一般相互瞪视,就是吵吵闹闹,甚至亮出了家伙。一些闲极无聊之人更是带头起哄,恨不得多看一场热闹。这可忙坏了薛家弟子,劝完这个劝那个,实在劝不了的,干脆就以狠话点醒,让他们知道这是在什么地方。这法子往往比苦口婆心劝说更加有效,那些人虽是粗豪强横,但却不敢不给薛家人面子,只好暂且隐了怒气,回到自己的座位之上。

  在前排就座的都是在武林中威望极高的前辈名家,他们自持身份,只是略略和相识之人打了招呼,然后正襟危坐,和身边身份相等之人喝茶聊天。

  正在此时,忽听一声锣响,众人意识到大典即将开始,于是纷纷停止了喧哗,都往演武台上看去。

  只见台上站着一位身材魁梧的老者,头顶白发稀疏,长髯过胸,看年纪已有八十开外,但却精神矍铄,腰背不驼。除了林错这种初出江湖的少年不知此人是谁,在场倒有九成之人认得此人,他乃是世居黄冈的铁胆老英雄刘天河。他这称号倒不是完全因为常年握着的一对精钢铁胆,更是因为此老天生胆气过人,一生之中曾无数次孤身深入贼人巢穴,将很多为祸一方的奸邪之徒铲除,深受江湖同道敬重。

  刘天河清了清嗓子,说道:“各位江湖上的朋友,老朽有礼了!”说罢团团一揖。他的声音宏亮,哪里有半分老迈之相。

  台下颇有些喜好多口之人,闻言纷纷道:“老前辈偌大年纪,就不要这般客套了。有什么话只管说好了,咱们大伙听着那!”

  刘天河哈哈一笑,说道:“多谢各方朋友抬爱,老朽深感荣幸。算起来,老朽受邀主持薛叶两家的接剑大典已有六届,这倒不是说老朽有何过人之处,全是因为两家的当家人信得过老朽。至于说历届大典都顺风顺水,那全是因为两家操办得体,江湖朋友给足了面子,和老朽却没有半点的关系。”刘天河很是健谈,说起话来风趣诙谐,常令让在场之人不时发出阵阵笑声。但他毕竟已过耄耋之年,很难再有新意,说的大多是以前主持大典只是说过的话,很多人都能背颂出来。有几个参加过上届大典的年轻人,竟在台下惟妙惟肖地对起了他的口型,惹得旁边的人掩口偷笑。

  林错此时却顾不了这些,他已完全醉心于对江帆剑法的揣摩之中。而叶连江并没有因为连番的解说剑法而疲累,反而越发有了精神,这大约是在指点林错剑法的同时,勾起了他对往事的回忆,让他不知不觉的沉醉其间。

  刘天河将主持大典的场面话重复了一遍,众人只道他的话已经说完,哪知他话锋一转,接着说道:“今天的接剑大典与往年略有不同,二位掌门人又有了新的举措。”

  众人一听这话,又都安静了下来,想要听听又有什么新的变化。

  刘天河道:“以往江陵剑派掌门人更替,名叫‘接剑大典’,由这一届开始,要改个名目,唤作‘夺剑大典’!”看到众人一脸诧异,便又接着道:“虽是一字之差,却有了极大的不同。在接剑大典中,先由两家子弟到台上演武比试,请门中师长及各方来宾考校三年来的学业,最后是二位庄主交接掌门信物。夺剑大典略有不同,少年弟子演武献艺继续保留,只是掌门人之位不再是轮流更替,而是以武功高下而定。”

  众人既不知两家因何有这般改动,更不去关心此举会有什么不妥,他们此行更多关注的有没有热闹好看。以往两家少年子弟武功的展示,已经令人赞叹不已,这次能亲眼目睹薛叶两家的顶尖高手比武过招,想必更会令人大开眼界,想到此处,众人纷纷叫好。

  刘天河又道:“老朽起先颇是不解,掌门之位和和气气的交接有什么不好?干嘛非要动手过招,伤了和气?后来听叶庄主的一席话,也觉得颇有道理。只是老朽年迈,重提老话倒还可以,推陈出新就有些做不来,说话未免词不达意,难以将其间的精要叙说明白,不如就请叶庄主亲自和大家讲一讲,以解大家心中的困惑。”

  在众人的轰然叫好声中,叶千山走到台口,先对着刘天河深深一揖,恭送其回了后台,然后转身对着台下深施一礼,朗声说道:“众位新朋老,叶连山有礼了!薛叶两家接剑大典以历百年之久,刘老前辈主持大典也有六届,大家有目共睹,每一届都做到尽善尽美,那真是功不可没。我谨代表两家族人,对老前辈致以深深谢意。”回身对着刘天河又是深深一揖。

  就在此时,忽听蹄声大作,犹如风雷滚动一般。众人纷纷顺着声音望去,只见通往山下的道路之上,二十余骑快马风驰电掣一般奔来,倏忽间就已到了空地之上。众人料想又来了观礼之人,也就不以为意。哪知这些乘客并没有勒马收缰之意,奔着台下看客直冲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