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攻克张家湾
来到邱家寨的当天晚上，李鲁召开了班长会议，他把和王正商量的意见向大家讲了，大家听后很受鼓舞，一致认为小分队可以立足邱家寨，向敌占区渗透，寻找机会打几个胜仗，配合大部队反扫荡。
李鲁见各个班长思想比较统一，他接着就当前小分队的任务讲了意见。
李鲁说：“小分队当务之急有两件事：一是侦察敌情，制定行动计划，尽快打个胜仗；二是抓紧整训。我们在离开桃山口不到十天的时间里，连续打了四五次仗，没有时间进行战斗总结，又接受民兵和投诚人员三十多人入伍，亟需提高战士们的政治觉悟和军事素质。”
大家认为这两件事都应该立即着手办。
李鲁接着说：“我和王正两人做个分工，我负责第一件事，王正负责政治教育和军事训练。”
王正点头同意。
李鲁看了看大家又说“眼下天气越来越冷了，不少战士还穿着单裤子，前几天李乡长给筹集了点棉花，只给老战士套了棉袄，新战士也是穿的各种各样，有的是从家里带来的，有的是从敌人那里带来的，但多数没有棉裤。现在，要尽快筹集棉花给战士们做棉裤，这个任务也要抓紧。”
他说着看了看刘子文，接着说：“我看这个任务就交给刘子文同志吧！怎么样？子文？”
刘子文说：“我一定想办法完成任务。”
第二天，李鲁安排三个小组外出侦察。第一组去跟踪敌人扫荡，第二组去敌占区摸敌情，第三组去西边邻县侦察。
王正组织各班进行整训，针对新战士的特点开展政治教育，又结合游击战的特点进行了单兵作战、打伏击，阻击战等训练，使战士们快速提高了政治和军事素质。
过了两天，侦察人员陆续回来。李鲁将侦察到的情况综合分析，对当前敌情做出判断：宫本指挥各路敌人向毛庄一带包围，企图消灭我部，扑空后三路合为一路，在毛庄南集结后向东南方向继续扫荡，可能是想与龟田的大部队在根据地腹地会师。西边邻县的敌人向南扫荡，暂时不会威胁邱家寨一带。
宫本带主要兵力去扫荡，必然留下一个空虚的后方。现在，县城几乎是一座空城，城外防御除了北门外有皇协军的留守兵力以外，其他三面是治安军守卫的几个据点。尤其是城南和城西两个方向，仅有城南和城西张家湾两个据点。根据掌握的情况，这两个据点留守的伪军多数是近期抓来的新兵，看来守敌战斗力不强。
李鲁想，如果小分队能拔掉城南和张家湾这两个据点，就形成我军直逼县城的态势，这必然造成后方敌人的混乱，起到牵制前方敌人的作用，为根据地反扫荡减轻压力。
李鲁把这些想法告诉王正，王正同意李鲁对形势的判断和夺取两个据点的想法，他建议首选张家湾这个较薄弱的据点下手，集中小分队的兵力打掉他，然后再寻找机会拿下城南据点。这样，我们在敌人的后院里连放两把火，必然打乱宫本的计划，迫使他回撤。
李鲁说：“好，我们就先打张家湾，抓紧侦察张家湾据点的情况，然后制定作战方案。”
王正说：“既然敌人在扫荡前突击抓壮丁，我们就在据点周围村子寻找线索，找个据点内部的人，一是获得据点的情况，二是争取内应。”
两人正在说着，民兵队长邱玉印来了，他是来找刘子文商量明天去北边马家庄集上买棉花的事。李鲁见是邱玉印，便向他打听张家湾的情况，问他那边有没有熟人？
邱玉印说，张家湾据点在城西滋临公路南面，正好卡住邱家寨北去的道路，是敌人封堵抗日根据地的一颗钉子。这个据点不仅镇守城西一带，还经常派兵来往于李家寨之间，因为李家寨是伪县长李光庭的老家。八路军如果打掉这个据点，我们就可以一下子插到滋临公路，那就太方便了。
邱玉印说“说起张家湾据点，还真有一个熟人，不过我和他不来往，他是我的姨夫，前一阵子当了治安军。”
李鲁问：“是不是前几天被据点抓进去的壮丁？”
邱玉印说：“是的，他本来是个农民，都五十多岁了，却被拉进去当了汉奸，我全家听说后都说没了这个亲戚。”
王正说：“也不要这么早就下结论，他要是被强迫的呢？如果是被强迫当汉奸，我们有机会还要解救他呢！”
李鲁说：“说的对，玉印，你不要背包袱，现在正好需要找一下你这个姨夫，我们要弄清楚张家湾据点的情况，我想让你带张言去一趟张家湾，给你姨夫见个面，你看行吗？”
邱玉印听说让他带一个八路军去见他姨夫，知道这是大事，忙说：“行！李队长，只要是咱队伍上的事，我一定去办好！多咱走？”
李鲁说：“你先回去，我让张言去找你吧！”
邱玉印答应一声去找刘子文了。
邱玉印带着张言走了三十多里路，来到王家洼他姨夫家。姨夫叫王庆贵，今年五十三岁。
半个月前，张家湾据点来人把他抓去当兵，气的他几天吃不下睡不着。见人就说：“人家穆桂英五十三岁又掌三军，王老汉我五十三岁也参军，当了一个把大门的老头军，你看我倒霉吧？”
人们听后都笑他还敢给穆桂英比，说当你的看门狗吧！
王庆贵听说连襟家外甥来了，急忙请假回家。见外甥玉印还带着个年轻人，不由得心里发慌。他知道外甥是民兵队长，现在自己是伪军，也就是汉奸。他们找上门来，不知道是福还是祸。他揉搓着那件才洗过一次的黄军装，试探着问：“玉印外甥，找我有事啊？”
“是，姨夫，这是小张哥，他要和你聊聊。”玉印把张言介绍给王庆贵。
“噢，这位兄弟，有什么事啊？”王庆贵小心的问。
张言对王庆贵说：“我们知道你是被抓去才当的伪军，并且才干了半个月，只是看大门，没有干欺负老百姓的事。今天，我们找到你，想给你个立功的机会。”
“是，是，我真是窝囊啊，我哪想着当兵，我都五十三岁了，非得抓我去当兵，还是个看大门的兵，别人骂我汉奸，你们说我冤枉吧?”王庆贵说着眼泪差一点掉下来。
停了一下他又问：“什么立功机会？”
张言说：“我们要打掉张家湾这个据点，想让你给我们做内应，行吗？”
“怎么内应？我能干什么？”王庆贵不解的问。
张言看了看他说：“你别怕，到时候你给我们打开大门就行。”
王庆贵一听是让他干这个，马上说：“这个好办，我就是看大门的，可我是看一天歇一天，你们最好是在我看门的时候过来。”
张言说：“那好，我们会掌握时间的，一定在你上班时来。你知道据点里现在还有多少人和枪？”
王庆贵说：“一共有十六个人，除了伙夫老张没枪，其他人都有枪”。
张言问：“有没有机枪？”
王庆贵说：“没有，就是这十几杆枪也都是旧货，都说新枪让白五卖了。”
张言又问：“晚上在炮楼里睡觉的有几个人？”
“六个，其他都住在院子里的平房里，南屋两个人，西屋七个人，大门口里面一个站岗，是我和一个姓吴的轮班。”王庆贵掰着手指头说到。
“这十六个人谁是当官的？”张言问到。
“有一个叫张三的是中队付，中队长张黑子要去扫荡，他临走时公布的。这个张三是张黑子从滋阳带来的一个独眼龙，他管着据点的这些人。”王庆贵比划着说。
张言问：“这个人以前是干什么的？”
“是个杀猪的，都说白六从曲阜、滋阳弄来一帮杀猪的来当官，以后治安军就是杀猪卖肉的啦！”王庆贵带着嘲笑的口吻说。
张言听后也笑了笑，他觉得没有再问的了，便交代王庆贵要保密，留心据点里的情况，等待八路军来联系。
李鲁听完张言的汇报，决定明天一早去张家湾察看地形。
第二天一早，李鲁和张言化装成出门干活的木匠，藏好武器，带上木匠工具，赶了三十多里路，来到张家湾。
离张家湾老远就看到路东有一个孤零零的大院子，两人走到张家湾村子东头佯装歇歇脚，仔细观察不远处的据点。只见村子东面一百多米的地方，有一个南北长六七十米，东西宽四五十米的长方形大院子，院子的东面是院墙，西面南面是平房，北面偏西北角是一个两层高的炮楼，炮楼顶上有岗哨，院子的大门在西南角。在村子和据点中间是一条连接滋临公路的南北路，从据点到北面的公路也就是二百多米。
李鲁看了看四周，对张言说：“据点的北面是公路，西面是村庄，这两边都不能靠近，公路上可能有来往车辆，村庄里面有狗叫，容易暴露目标，我们只有从东面绕到西南角的大门口，这样才能避免被哨兵发现。”
张言点了点头，说：“我一会再绕到东面看看。”
李鲁说：“好吧！我们向北走，沿公路往东走一段，再返回向南走，这样就能把据点一周看个遍。”
说完，两人往北走，一会就来到公路。公路是一条土路，上面铺满沙子，沙子上还有汽车轧过的轮胎印，公路两边的路肩上长着碗口粗的杨树，树下面是壕沟。
两人沿路边正在向东走，忽听得后面传来呜呜的汽车声，李鲁急忙说：“有汽车来了，快靠边站。”
说着，拉住张言站到一棵树旁。刚站稳，就听得一声“滴滴”的叫声，接着就见一辆绿颜色的汽车从面前驶过，一股发臭的汽油味直扑两人的脑门，随后是汽车卷起的滚滚黄尘把两人推下公路。
“真呛人！”张言说着跳到壕沟里，李鲁也捂着嘴来到沟里。
张言看了看李鲁满身的尘土说：“这是我第一次这么近看到汽车，它能拉这么多东西啊！”
李鲁说：“这是日本鬼子的军车，车上装的好像是洋面，有六七千斤吧！”
“这么多！够邱家寨的老乡吃几个月的。以后我们来打汽车吧？”张言望着远处渐渐散去的烟尘说。
李鲁说：“拔掉张家湾这个据点，我们可以直接来公路上打伏击，以后有的是机会。”
两个人说着沿壕沟向东走了一段路，发现有一条南北向的水沟。张言向前急走几步，回过头来说：“这是一个从南面下来的沟筒子，正好为我们所用。”
李鲁跑过来仔细察看一番，见水沟有一米多深，宽五六十米，沟底下中间凹，凹处有细水在流淌，两边是成块的土地，地里还有秋收后剩下的高粱秸，一捆一捆的搭在一起，像一个个三角塔。
李鲁站在水沟向西边的据点望去，从水沟到据点的东墙大约有三四百米的距离，这中间还有一条东西向的堰埨，堰埨不到一米高，上面堆积着一些干地瓜秧。两人又仔细观察了一会后返回邱家寨。
路上，李鲁问张言：“王庆贵是不是明天值班？”
张言肯定的回答：“是明天，一直到后天早上换班。”
李鲁说：“明天晚上攻打张家湾据点，你明天提前来和王庆贵接头。”
张言说：“明白！”
回到邱家寨，李鲁马上召开战前会议，他介绍了侦察的情况，接着下达作战命令：小分队明晚七点出发，在接近张家湾时，一班和五班携带两挺机枪，由王正带领沿水沟摸到公路上设伏，准备阻击县城增援之敌。二三四班随李鲁从水沟向据点东墙接近，二三班待王庆贵开门后进入据点院子，占领炮楼和平房，如果被敌人发现，二三班从里面强攻，四班在东墙外用火力压制炮楼的敌人。邱玉印带领三十个民兵和一辆大车随后，待攻克据点后拆除据点。零点开始进攻。
李鲁强调，这次张家湾之战，是小分队转入敌后的第一次战斗，我们要利用内应迅速拿下据点，如果内应暴露，我们就强攻，猛打快冲，快速解决战斗。各个班长要做好动员，充分准备，白天睡足，晚上打个漂亮仗。
各班长表示坚决拿下张家湾据点，打好来到敌后的第一仗。
第二天傍晚，小分队和民兵队悄悄离开邱家寨，赶往张家湾。在距离张家湾三里路的地方，见到正等在那里的张言。
张言是傍晚赶到王庆贵家里的，他让王庆贵的小儿子王福去找他爹送信，说他娘病了，要王庆贵回家看看。王庆贵请假回家见到张言，张言把晚上进攻据点的时间告诉他，王庆贵答应零点前打开据点大门。
李鲁听后向各班长传话，按计划进行。
晚上十点半，各班分别进入指定位置。
接近零点，李鲁带领二三班沿着堰埨弓腰摸到据点的南墙外，张言到门口与王庆贵接头，王庆贵见张言来到，忙把大门打开，李鲁见内应开门，便挥动驳壳枪低声说：“上！”
战士们听到命令，鱼贯而入。
正在这时，忽听得炮楼顶上的岗哨问：“王庆贵，什么动静？”
王庆贵慌乱之中说“没什么！”
岗哨边拉动枪栓边说“王老头，我听见大门响了。”
李鲁听到这里，命令战士们“快！”
同时举枪向岗哨打去，“啪啪。”
战士们快速冲进据点，分别向平房和炮楼扑过去。
“啪啪。”炮楼里向下开枪了。
三班分头堵住西屋和南屋平房的几个门口，战士们用枪托砸开屋门，冲进屋里俘虏了慌乱中的几个伪军。
炮楼一层的几个伪军听到枪响，急忙向二楼上面爬去。正在这时，冲在前面的两个战士打进了炮楼一层，两个伪军被击毙，爬到二楼上的几个伪军堵住楼梯口进行抵抗，战士们只好退出炮楼。
在墙外的孙成见炮楼上打枪，便指挥机枪手压制炮楼上的敌人。两挺机枪对着炮楼一阵猛打，炮楼里面的枪声稀落下来。
刘子文带领二班堵住炮楼门口，顺手向里面投了两颗手榴弹，随着“轰轰”的两声爆炸，炮楼里停止了打枪。
刘子文在门口向炮楼里面喊话，要炮楼里的人扔下武器，出来投降。
炮楼里一阵平静后，又开始朝外打枪。刘子文看到敌人都在二层上，便让两个战士去伙房门口抱来柴火点上扔进炮楼。
不一会，火光便冲向炮楼二层，烧的伪军都爬到炮楼顶上，随着火势越来越大，只见炮楼顶上有人在往下跳。
李鲁见跳下的人落在墙外，便让张言带人向据点外包围过去，外面的战士们见敌人从炮楼顶上跳下，急忙围上来将他们抓了个正着。战士们在收缴俘虏的枪支时，发现其中一个伪军把腿摔断了，倒在地上疼的嗷嗷乱叫。
战斗结束了，李鲁指挥打扫战场。战士们从平房里搜出十几箱弹药，又搜出十几袋粮食。大家七手八脚把这些战利品装上大车，把能用的家俱搬到院子外，便开始拆除据点。
天亮时，拆除完据点，王正也带着战士们过来会合。
李鲁把拆除下来的木料和缴获的家具分给张家湾的群众，叫俘虏用一块门板抬上这个摔伤的伪军，押着俘虏返回邱家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