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争取内应
王正刚出去，就听见门口哨兵报告，说有人来拜访。
李鲁忙招呼来人进门，只见两个五十多岁的老汉一前一后来到院子里，前面的老汉上身穿一件崭新的深蓝布夹袄，下身穿一条深蓝布裤子。上衣领口上还别了一个红布条，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高兴。后面的老汉穿一身半新不旧但洗的干干净净的蓝色衣服，只见他看到李鲁想打招呼，但却欲言又止。
李鲁一眼认出他就是那位见过的王大爷，前天他和张言来小河村侦察时，曾经在王大爷家里喝过水。李鲁忙上前给王大爷打招呼：“王大爷，你过来啦！”
“哎！哎！是你啊！我还当认错人呢！”王大爷高兴的说。
李鲁把两位老汉请到屋里坐下，他看了看王大爷问：“王大爷来有事吗？”
“哎，哎，有，有，这是我兄弟，叫王家顺，今天娶儿媳妇，来看看你们。”王大爷用手指了指和他一起来的老汉说。
王大爷的弟弟忙站起身说：“是，是，听说是你们来送亲，连口水都没喝，孙四就要抓你们干活去，我这是赶来赔不是的！”
李鲁说：“您老别客气，我们是借送亲来打土匪的，原来想趁土匪吃喝的时候在村公所收拾他们，正巧，孙四自己先给了我们机会，所以就顺手收拾了他们，没给您添乱吧？”
“没有没有，家里的喜事办的圆满。我这是刚听说的，邻居给我说孙四不给老王家面子，硬拉抬嫁妆的去修炮楼，把人家惹火了，连孙四的老窝都拿下了。”王家顺很客气说到。
“那天你来我家里找水喝，我就觉得你俩不是做买卖的，还真让我猜中了。”王大爷插话说，还显得有点得意。
李鲁说：“那你猜我俩像干什么的？”
王大爷说：“我当时猜想你俩是南山来的，十有八九是打鬼子的。”
“噢？”李鲁带有疑问的噢了一声。
王大爷继续说：“我见过八路军，我表哥家的大小子就是八路军，我去年夏天还去山前程家庄走亲戚，后来因为日本鬼子扫荡，再后来孙四又封锁什么的，我就没再去程家庄。”
“哥，你光顾说话了，咱来的正事还没说呢！”王家顺有点着急了。
“对对，正事还没说来，你快说吧！”王大爷看了看弟弟说。
王家顺看着李鲁说：“也不知道怎么称呼您？就称八路军吧！”
李鲁说：“真是不好意思，还没告诉两位大爷叫什么呢！我叫李鲁，是八路军小分队的，就叫我李同志吧！”
“噢，李同志，我俩是来请你们过去喝喜酒的，咱们走吧！”王家顺说着站起身来。
李鲁一听，急忙摆手说：“两位王大爷，这可使不得，我们八路军有纪律，不许喝群众的喜酒。”
王家顺一听，站在那里发愣。他哥哥也不明白李鲁的意思，一直在看着李鲁。
李鲁见两位王大爷愣在那里，便说：“八路军是老百姓的队伍，我们有纪律，不拿群众一针一线，今天不能去你家喝喜酒。”
王家顺这才明白过来，说：“不要紧，有纪律也不要紧，你们还是来送亲的呢！”
李鲁说：“送亲的也不能去，这是纪律。这样吧，你先回去忙，我留下王大爷坐坐，在聊一会。”
说着，李鲁站起身，拿出送客的架势。
王家顺一看，只好起身告辞。
送走王家顺，李鲁对王大爷说：“王大爷，咱俩聊一会，有好多事还要向你老人家请教呢！”
王大爷也不再客气，他打开话匣子，把李鲁想知道的，一起说出来了。
王大爷叫王家全，兄弟五个，他是老大，王家顺排行老二，还有三个弟弟。
王家全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都已经成家。在小河村，孙家是大户，王家排在后面。但是，王家全兄弟五个，又生了十几个男孩，称的上人丁兴旺。
就说这次王家顺娶儿媳妇，别人不敢娶南山的闺女，怕孙四找事，但是，王家不怕，该娶的照样娶，还告知孙四来喝喜酒。
王家全姥姥家是程家庄的，那里前几年就是抗日根据地了。王家全跟表哥一直来往，知道八路军早晚要来这里，他也知道孙四长不了，就劝家里兄弟管好自己的孩子，不要和孙四这些人沾边。
李鲁问孙四怎么当的土匪？
王家全说，孙四的爹是个大地主，有四个儿子，孙四最小。这个孙四从小娇生惯养，大了就变成了一个桀骜不驯，五毒俱全的家伙。孙四他爹前两年去世了，孙四的三个哥哥又不敢管他，这个孙四又给孙村张百隆混在一起，公开当起土匪。他买了枪，给村里每户摊派粮食和钱，不交的就给他家白干活，再就是看中了的东西就抢，叫他闹得小河村鸡犬不宁。
李鲁问“孙四有人命吗？”
王家全说“孙四身上有两条人命，西头张家的二闺女就是遭孙四强奸后上吊的，张家老头气的找孙四理论，被孙四一脚踢在心口，吐血而死。这件事全村都知道。”
李鲁说“在这二十多个土匪中，还有谁是孙四的亲信？是他的帮凶？”
王家全说“我也不怕什么，全告诉你吧！孙四有三个把兄弟，一个叫孙霸，外号孙霸王，第二个叫孙延祥，外号笑面虎，第三个叫王彪，外号叫王黑子，是王家的一个不肖子孙，因为他爹死的早，他娘改嫁，带着这个孩子去当义子，十二三岁自己跑回来，王家兄弟爷们也都接济他，他是吃百家饭长大的。但是这个孩子后来被孙四看中了，便跟着孙四干起土匪的勾当。这四个人号称三狼一虎，孙四、孙霸、王彪三个是狼，孙延祥是虎，笑面虎。这几个人身上都有人命，前几天，他们去刘家寨抢牲口，听说还打死一个人。”
正在谈着，刘子文和孙成回来了。王家全一看李鲁太忙，便说：“李同志，你先忙吧，我过两天再来和你啦啦。”
李鲁也不再挽留，说：“王大爷，咱爷俩哪天有空再聊！”说着送走了王家全。
李鲁问刘子文：“孙村那边有什么动静？”
刘子文说：“没动静，因为这边没什么声响，也没人去给张百仁报信，所以，一上午也没见孙村出来增援。”
李鲁说：“这次行动迅速，没有在外面开火，只是在这个屋里打了一枪。是王正见一个土匪去抓枪，才开的枪。所以，基本上没什么大动静。”
李鲁接着说：“子文，你和孙成先吃点饭，一会就开始处理俘虏的问题。”
刘子文说：“吃饭不着急，你先交代任务吧！”
李鲁说“这里共抓获二十个俘虏，都是本村的，其中，孙四是头，孙霸、孙延祥和王彪是骨干，他们是把兄弟。现在，大多数俘虏的亲属正在看着我们，所以，要抓紧按政策处理俘虏，该严惩的严惩，该宽大的宽大，处理好了，会促使土匪亲属转向我们，这对于瓦解各村的土匪也有积极作用。”
刘子文说：“对于一般的土匪，是不是先让他们的亲属写个保证领回家，后面再跟上做工作，促其改过自新。对首恶继续关起来，严加审问，交给抗日政府处理？”
李鲁说：“可以，你们两个把握好政策，多争取些俘虏从新做人。还有，要给他们讲，八路军快要打东崖庄了，让他们出去给周围的土匪透个信。”
刘子文问：“讲这个合适吗？”
李鲁笑了笑说：“当然合适，让他们出去帮我们造舆论，让土匪们以为八路军真要打东崖庄了，放松对我们的警惕，我们好抓住机会打个大的。”
刘子文和孙成听完，会心的笑了，表示一定完成任务。
下午，王丰拆完据点后来给李鲁告辞。
李鲁说：“你来的正好，我想请你画一个孙村的地图。”
王丰一听画地图，忙说：“这个活我可干不了，这拿笔的事我不会。”
李鲁鼓励他说：“不要紧，把你知道的四个寨门，四个炮楼和村子里通往四个寨门的大街画出来就行了。”
王丰说：“要是画这个，我能行，我从小在我姥姥家长大，孙村的大街小巷我都熟悉，我把它画出来。”
李鲁说：“你先画，我还要把我进孙村谈判时看到的和在山上看到的与你核实一下。再是，我们今天就住在小河村了，你也留下吧！明天我们一起去赶孙村大集。”
王丰答应一声，说：“好，明天我们早点走。”
第二天，李鲁和王丰出了小河村直奔孙村大集。
孙村大集设在孙村南头的河滩上，此时，正是雨水少的季节，这条东西向的大河几乎断流。一大早，卖菜的，卖粮食的，卖土特产的人们便挤满了河滩。
八九点钟的时候，这条干涸的河道里已经是人头攒动，熙熙攘攘。
在西头河滩上是卖树苗的市场，各种树苗一堆一撮的摆了一大片，有核桃，山楂，柿子，花椒，香椿树苗等等。人们在这里挑挑捡捡，讨价还价，显得十分热闹。
在河滩的西南角上，李鲁蹲在一堆山楂树苗傍边，正在和张百祥交谈，旁边站着是王丰的大舅张百恩。
李鲁问：“张大哥身体好些吧？”
张百祥说：“好了，我听说你回来了，病就好了。”
他看了看李鲁说：“我家老二不听李队长的忠告，执意投靠日本人，结果被日本特务和张百仁害死，说起来真是令人痛心啊！”
李鲁说：“张大哥节哀顺便吧!令弟投降日本鬼子就是走上一条不归路。事已至此，我们还是考虑怎样对待眼前的这个局面吧！”
张百祥说：“我让王丰送信给你，就是想请八路军来救孙村父老乡亲于水火，也是为我们张家报仇。我已经给几个兄弟爷们说好，只要八路军打孙村，我们这些人听从李队长的指挥。”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张叠的方方正正的纸递给李鲁。张百祥说：“这是我儿子得成写下的八个中队的中队长人名和各个中队的人数，还有驻扎地点。”
李鲁接过这张方块纸迅速装进口袋，他对张百祥说：“太好了，我回去再看，先谢谢得成了。”
李鲁接着问：“张大哥，张百仁在孙村里面有多少兵力？你能带多少人过来？”
张百祥说：“村里有三个中队，一百三十多人，这其中有五十多人是跟着我叔兄弟张百营和侄子得印干的，是他俩原来当中队长时的部下。”
李鲁问：“你的这些人能控制那些地方?”
张百祥说：“我们兄弟爷们能控制南门和西门，再是能控制东南角和西南角两个炮楼。”
李鲁问：“东北角和西北角炮楼里有什么武器？”
张百祥说：“这个我问过百营，东北角有两挺轻机枪，三十多支步枪；西北角有二十多支步枪，没有机枪。”
李鲁又问：“北门据点里有什么武器？”
张百祥说：“北门据点里有一挺轻机枪，二十多支步枪。”
李鲁说：“张大哥，你回去给张家的人讲，八路军要收复孙村一带的各个村子，昨天我们已经打下了小河村，收复孙村也是指日可待。希望张家的兄弟爷们与我八路军里应外合，打掉张百仁这帮汉奸，国恨家仇一起报！凡是参加内应的人员，八路军可作为投诚对待。”
张百祥说：“我一定给他们讲，让张家兄弟爷们投靠八路军。”
李鲁说：“张大哥，今天我们就谈到这里，回去后我们各自做好准备，我想最近几天攻打孙村，具体时间和行动计划再通知你。请你再收集一下张百仁的新情况，看看敌人有什么新变化，明天下午我派王丰来取。如果敌情没什么变化，我和你明天晚上八点还在这里见面，如果方便的话，到时候约张百营和张得印一起来行吗？。”
张百祥听后很激动，他说：“行！请李队长放心，我一定按照你说的去做，这回打张百仁，我亲自上阵，就听你一声令下。”
李鲁最后说，这件事要保密，除了几个身边的人可以知道任务内容，其他人在八路军进村后再告诉。
说完，就此分手。
在回小河村的路上，李鲁掏出张百祥给的那张纸仔细观看，只见上面写着八个中队的分布和人数，还有各个中队长的名字。其中孙村三个中队，周围的大陈庄、东崖庄、西崖庄，小河村，徐家庄，各有一个中队，小河村中队已经被我军打掉，孙村外还剩四个中队。而在孙村内的三个中队，有两个驻守在东北和西北角两个炮楼里，还有一部分守卫村北头的据点，这两个中队把守东门，北门，同时负责议事堂的守卫。剩下的一个中队，把守西南和东南角两个炮楼，还负责西门和南门的守卫。在兵力分布上北头是大头，有八九十人，南头四五十人。这南头的人张百祥可以控制，但是这个中队的中队长是张百仁新换的，纸上有标注。
李鲁边走边思考这一仗如何打？就目前来看，张百祥作为内应，可以把孙村南半部献给我军，我军进入孙村后可以快速展开，采取偷袭的打法，先解决东北角和西北角两个炮楼，同时从背后上去解决东门和北门两个门楼，对村外的据点也要事先派人摸到据点的北墙外埋伏，到时候翻墙进入据点。但是，同时对五个地方偷袭，很难保证那个地方不被敌人发现。还有，日本特务的住处还有电台，一旦打响，他们会发电报求援。这场战斗必须是偷袭加强攻，还要打援。
战斗的重点是东北角的炮楼和村外的据点，要把兵力向这两个地方集中。
李鲁对有利方面和不利方面做了一个分析：我军的有利方面有三条，一是有内应，这样既减少了攻打任务又能迅速接近敌人的防御工事。二是我军习惯于夜战，战士们有打仗经验，特别是经过整训，小分队全体人员政治军事素质有了很大提高。三是我军面对的是一股土匪，虽然这些人凶狠，但是，毕竟他们军事素质差，又没有打过仗，战斗力不强。
不利的方面也有三条：一是敌众我寡，孙村及周围的土匪三倍于我。二是敌人有坚固的防御工事。三是敌守我攻，又居高临下。
经过分析，李鲁认为这是一场敌众我寡，攻坚打援的硬仗，必须里应外合，拿下孙村，继而扩大战果，再分头消灭周围四个中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