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交易

  第十六章交易

  八路军攻打黄家集和桃山口据点的消息,吓坏了泗城的治安大队长李相贵。

  他急忙喊参谋长白五来商量对策。白五也算是他的小舅子,靠他姐姐白青怡与日本人的关系,当了这个参谋长。

  白五本来是戏班子的打杂的,跟他姐来到泗城,戏班子不去了,先是在皇协军当兵,靠他姐夫赵营长的关系,不到一年居然当上了排长。赵营长死后,他在皇协军混不下去了,却来到治安军当了个参谋长。

  白五整天游手好闲,忙着喝酒玩女人,根本不会打仗。他听说八路军攻打黄家集和桃山口两个据点,吓得直打哆嗦。

  但是,他毕竟在外混了多年,三教九流的人都打交道,练的心眼也不少,还当了几年兵,多少有些点子。

  他来到李相贵的办公室,见李相贵正抽着烟在屋里打转转,他小声喊了一声:“大哥,你找我?”

  李相贵见是白五,忙说:“来来,兄弟,八路军攻打黄家集和桃山口,两个据点都告急,你快给我出个主意。”

  白五稳了稳神说:“八路军连打两个据点,肯定人不少,现在黑灯瞎火的,什么事也办不了,等到天亮再去增援吧!”

  “我也是这么想,八路军在路上一定设伏,出城必被打。但是,如果不去增援,日本人那里交代不过去啊!”李相贵摊开两手无奈的说。

  白五想了想说:“现在就是去增援,也救不了他们。这样吧,我去准备,带两个中队先出城,天亮再去增援。东边,你命令林桥据点的先赶过去!”

  李相贵点了点头说:“好吧,兄弟,那就辛苦你啦!”

  白五调集周围几个据点的七八十个伪军,磨磨唧唧地出了城。往东走了八九里路,他让队伍停下,说是派人先去侦察。

  他派了两个亲信,交代他们到前面找个地方歇一会,天快亮时回来。

  这两个人照他说的做了,天亮了才回来向他报告侦察情况,他下命令一个中队去黄家集,一个中队去桃山口。

  就这样,增援的伪军中午才分别赶到黄家集和桃山口。

  白五到了黄家集一看,顿时傻了眼,炮楼没了,院子也没了,眼前直剩下一片瓦砾。他嘴里嘟囔着:“太厉害了,八路军太厉害了,连个炮楼的影子都没了。”

  白五命令伪军返回城里。

  赶到桃山口的伪军中队长娄光峰见到据点已经被夷为平地,一刻也不想停留,急忙调头往回返。

  正要走出村子,他的大姨夫候棋盘跑过来把他拦住。候棋盘是桃山口的保长,他要娄光峰留下住几天,给他壮壮胆。

  娄光峰哭笑不得,知道姨夫是给吓坏了,安慰几句就走,他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候棋盘见留不下他这个外甥和他带领的治安军,就说跟着他们一同进城,他要去见李县长。因为他是李县长命名的模范保长,与李县长有一些交情。娄光峰没办法,只好带着候棋盘在天黑前回到县城。

  候棋盘一到县城,马上去找李县长。

  李县长听候棋盘说桃山口据点被八路军拔掉了,他认为这不是个小事,急忙带着候棋盘来见宫本。

  宫本是日军在泗城的最高行政长官。他听了李县长的汇报,又问了问候棋盘,就让候棋盘走人。

  候棋盘见宫本不理会这事,急忙扑通一声跪倒,像鸡蚀米一样给宫本磕头,泣不成声,要求皇军派兵进驻桃山口,以保护老百姓。

  宫本摆摆手说:“候保长,你的,大大的好,皇军不会坐视桃山口被八路军夺走不管,你先回去,我要布置皇军重回桃山口。”

  候棋盘这才千恩万谢地走出宪兵队。

  一夜之间,两个重要据点没了,这一消息着实令宫本震惊。

  他阴沉着脸听完李相贵和白五的汇报,用手指着李相贵破口大骂:“八格牙鲁,你的人都是饭桶,两个据点一起丢了,皇军的脸都让你们丢尽了。”

  “是是,我的弟兄们不中用,给皇军脸上抹黑了。”

  李相贵吓的不知道说什么了。

  宫本转悠着脑袋,停了一会说:“八路攻取这两个据点,其目的一个是连接鲁南和鲁中两个根据地,一个是打开他们根据地的门户。这对我们大大地不利,要赶快把这两个据点再修起来。”

  “是是。”李相贵连声答应。

  宫本看着李相贵说:“李大队长,你亲自带人去,一个月之内把这两个据点再修起来,人手不够,我让皇协军的李师长给你派人。”

  “不用不用,我人手够了,不麻烦李师长了,少佐放心吧!”

  李相贵摇着脑袋说完,打了一个敬礼退出宫本的办公室。他心里一百个不愿意让皇协军掺和这件事,不能把地盘让给这些东北胡子。

  宫本见支走了李相贵,心中窃窃自喜。

  李相贵和白五回到治安大队,马上商量怎么办?李相贵对候棋盘直接找到宫本很生气,这不明摆着是告我的状吗!他猜想,如果不是这个候棋盘,宫本顶多要求把黄家集据点再建起来,因为那里就在滋临公路边上,是保护滋临公路的重要据点。而桃山口,并不重要,只是个八路军根据地的门户,门户多着呢!干嘛非得就要修这一个呢?这肯定是候棋盘为了保护他自己的利益,在宫本目前吹嘘桃山口有多么重要,宫本听了他的话了。

  白五说,不管是什么原因,让我们重建两个据点,这可是捞钱的好机会,一定要捞他一把。

  两人商量着定下急办的三件事:一是找李县长要一千大洋:二是通知城东几个乡出夫出料;三是给宫本要一百条枪,重新组建黄家集和桃山口两个中队。

  两人商量好了分头去办。各自派人去附近乡里收钱收粮,摊派工料。

  准备了八九天,李相贵让白五带一个班去黄家集,他带一个班去桃山口。他要亲自整治一下候棋盘这个老狐狸。

  两个据点的重建开始了。

  李相贵带着十几个伪军来到桃山口,直接就住进大地主候棋盘家里。他将一个班分成三组,每组四个人,一个组轮流给他站岗,两个组轮流在工地上监督施工。

  他要报复一下这个大地主。你不是去宫本那里告我治安军的状吗!宫本点名让我这个大队长来修据点,这可达到你候棋盘的目的了。你不是要日本人派兵保护你吗!那老子这个神你请来了,我要你请神容易送神难,这回非得让你出点血了。

  李相贵来到桃山口的当天,就开出一张要粮要款的单子,他让手下送给候棋盘。

  候棋盘拿过单子一看,上面写着要五百大洋,五十石粮食。这两个数字差点让他晕了过去。

  半天,他才缓过神来。他明白这是李相贵敲他的竹杠。修一个据点要五百大洋?不就是盖几间屋,盖一个炮楼吗?哪能花这么多钱?还要五十石粮食,那就是六千斤啊!我这个桃山口总共六十多户人家,就是家家户户都出钱出粮也拿不出啊!别说还有一半的佃户,他们拿钱没有,拿粮没有,只有拿命。这个李相贵真是杀人不见血啊!自古来兵匪一家,这不就是来明着抢吗?

  他在屋里来回踱步,思考着怎样应付这个李相贵。

  下午,他让大儿子侯顺去请李大队长过来喝酒,说是为他接风洗尘。

  李相贵把要钱和粮食的单子送过去以后,正在等待候棋盘的回音。见候棋盘的儿子来了,知道候棋盘要当面给他砍价论条件了。

  李相贵与候棋盘相对而坐,说了一些客套话。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候棋盘开始诉苦了。说他这个地方靠天吃饭,今年收成不好,村子里已经有人出门要饭了。大家盼着治安军来保护老百姓,可没想到李大队长要价太高了。

  李相贵说;“本来桃山口这个据点可以不再重建,可是我考虑候保长有这个要求,还是来了。其实,我在西边的毛庄北山上建一个也行,这里来巡逻一下就行了。现在,天下不太平,当兵就是赌命。谁家的孩子不是娘养的?他们跟着我,我就要管他们吃喝,还要吃好喝好。没钱那能养兵啊!”

  李相贵停了停,他看到候棋盘瞪着一双小三角眼在等他说钱和粮食的事。

  他想言归正传,不在这里浪费时间。刚要开口,见一位二十岁左右的小媳妇端着盘子进来。

  灯光下一张小白脸和一双大眼睛,乌黑发亮的头发,再加上两只挽起袖口的白胳膊,让李相贵看的目瞪口呆。他的眼睛不由自主的跟随这个小女人转,刚到嘴边的话一下子停住了。

  候棋盘一看李相贵那双色眯眯的眼睛紧盯自己的小儿媳妇,不再回答自己的话题,心中不免生气。他强压着心里的火气,说了一句:“老五家,你去婆婆那里看看,侍候你婆婆睡觉吧!”

  李相贵正在瞅着眼前这个小媳妇,突然听到候棋盘要撵走这个女人,并且说话的声调也有点不对劲,他意识到自己有点过分了。

  他想缓和一下气氛,说:“我喝多了,有点头晕。”

  他看了看候棋盘,只见他表情有些缓和,刚才紧绷着的脸放松了。

  李相贵说:“候保长,你我都是老弟兄啦,什么钱,什么粮食啊,这些咱们都好商量。啊!好说,好说。”

  候棋盘一听李相贵这么说,心里开始消气了。他端起酒杯说:“李大队长,你能体谅我的难处,我真是感激不尽!来,我敬你一杯,干!”

  说着,候棋盘一饮而尽。李相贵也喝了一口,接着说:“你我之间好商量,但也要顾大面,候保长,你能出多少?”

  候棋盘说:“兄弟,既然你让老哥还个数,那我就不客气了。”

  候棋盘拱手示意,然后小声说:“十石粮食,够兄弟们吃一阵的吧?钱嘛!”

  他没再往下说,他想听听李相贵的意思。

  李相贵见他不说给多少钱,知道是一分也不想出,他想,那就明码交易吧,李相贵说:“粮食就这样了,先吃着,钱的事,我不要了。只是有一件事,我得要老哥照顾一下。”

  候棋盘一听钱不要了,顿时心中大喜。他知道,粮食可以摊派给老百姓,而钱不管多少只能自己先垫上,以后再摊派给老百姓,但是能收回多少就难说了。毕竟是自己的钱啊!李相贵说不要了,真是大恩大德啊。

  候棋盘急忙站起身,举起酒杯说:“多谢大队长,你为老哥着想,我一定厚谢兄弟你。别说一件事,就是十件我也要办啊!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说着,一饮而进。

  李相贵也喝了一杯。他看了看候棋盘说:“老哥哥,兄弟我一不缺钱,二不缺粮,就是出门在外,衣裳脏了没人洗,破了没人缝啊!”

  候棋盘心知肚明,李相贵这是给他要女人,他看上五儿媳妇小凤了。

  候棋盘停了一会,心里想,只要省下钱和粮食,等把据点建起来,他就得回城里去了。现在他在这里也呆不了几天,那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候棋盘说:“好说,好说,兄弟说的这点小事,不足挂齿,赶明儿,我让小儿媳妇过来拿你的衣服去洗就是了。”

  李相贵听罢,高兴得举起杯来,说:“大哥,我敬你,我这边的事你尽管放心,不出个半月,据点就能建成了,你又和以前一样,高枕无忧啦!”

  两人各怀鬼胎,哈哈哈大笑,一饮而尽。

  第二天,小凤吃过饭就来到东院,找李相贵拿衣服去洗。

  李相贵一见小凤来了,高兴得喜笑颜开,他把小凤让进屋里,拿出一个金戒指,说:“来,小凤,我给你带上。”

  小凤红着脸,低下头,站在桌子旁不动。

  她一大早就让公公叫过来,说李大队长来到咱们这里,出门在外,没人照顾,衣服也没人洗。从今天起,你就过去侍候李大队长吧。

  小凤不明白公公的意思,说不就是洗几件衣服吗,我去拿过来洗完晒干,再送回去就是了。

  候棋盘说:“小凤,你过门两年了,也没给候家生个一男半女。今儿个,爹有事求李大队长,你到了那里,大队长让你洗衣服或者干别的活,你能干的就别推辞,啊!也该给候家出点力了。”

  小凤听公公这么一说,脸一下子变的绯红,她明白公公是什么意思了。她知道自己没有给侯家生个孩子,这一直是自己的短处,不管谁说这个事,自己总是不敢接话。但是,她心里也憋屈,别人说什么就算了,你当公公的这么说就没数了。难道你不知道你的那个整天不在家的儿子是个大烟鬼吗?

  也好,既然你今天把我送给李大队长了,我就听你一回,说不定我还能怀孕生一个呢!到时候看你怎么说?

  李相贵拉起小凤的手,小凤也没往后缩。她心中暗想,这个当官的还真喜欢上我了,能和这个当官的睡觉,也是我小凤的福分。

  她的手伸在那里,任凭李相贵攥着。

  李相贵一看小凤很顺从,不免心中大喜。急忙捧起小凤的一只手,把戒指戴到小凤的手指上,他贴近小凤的耳朵说:“小凤,你喜欢吧?这个戴在你手上,显得你更俊啦!”

  小凤“嗯,嗯。”

  李相贵把嘴贴到小凤的脸颊上,轻轻地说:“真香啊!从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喜欢上你了。小凤,只要你听哥的,我保你荣华富贵一辈子。”

  小凤没有说话,还是“嗯嗯。”

  但是她的身子却歪向李相贵怀里。

  李相贵顺势抱起小凤,放到里间屋里的床上。

  缠绵一番后,小凤说:“我得走了,我是来拿衣服的。”

  李相贵帮小凤穿好衣服,又抱住她的后腰说:“怎么样?明天还来拿衣服吧!”

  小凤撇了他一眼,“嗯”了一声,就往外走。

  李相贵见小凤空手而归,急忙说:“你等一下,衣服还没拿呢!”

  说着,捡起一件褂子递到小凤手里,小凤抿嘴笑了笑,拿起褂子就走。

  李相贵望着小凤拿捏着走路的背影,禁不住笑了。

  白五带着一个班的伪军进驻黄家集,也是分为三个组轮流值班。他选中公路边两个老百姓家,把房东赶到外面搭席棚子住,强占了这两家的房子。

  白五白天在工地转一圈,就不见人影了,他打听到村里有一个姓孟的寡妇,人长的还不错,就是年龄比他大七八岁,也不管这么多了,有女人就行。他带上扯来的一块花布和一双洋袜子,提了两包点心,直接闯进寡妇家,当天就把寡妇搞上了。打这以后,干脆就住在孟寡妇家了。

  治安军重建两个据点,向各乡摊派砖瓦木料,要吃要喝,逼着各村出夫干活,一时闹的城东几个乡鸡犬不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