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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绑票

  李与义清醒的时候,眼睛同样是一片漆黑,并非天没亮,而是双眼被蒙住了。

  左肋生疼,不用看,不用摸,就知道左肋处一定是青紫一片。

  当然,现在让他摸也摸不了,因为双手双脚都被绑住,整个人就如同农村过年时待宰的肥猪,躺在地面上。

  想高声呼喊,也没有半点办法出声,嘴里堵着个臭袜子,比老坛酸菜还够味。

  不!

  这不是地面!

  没有土腥味!反倒是机油味很重。

  虽然挡住了眼睛,堵住了嘴,但耳朵还是能听到声音的,鼻子能闻到味道。

  发动机的轰鸣,车撕破风的噪音,他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自己在车上!

  李与义算是咂摸出味来了,也想起了晕倒前的事。

  绿头发这个臭婆娘,是怎么知道家在那的?

  自己也没得罪她啊?为啥要怎么搞自己!

  这是要把他往那里拉?

  就因为没跟这个王八蛋,抽烟喝酒烫头?不对是染发!

  一连串的问题出现在李与义的脑海中,如同小鸟一般,不停盘旋,百思不得其解。

  自己公寓安保一直很靠谱,住的这几年,都没有听到过盗窃案的发生。

  平日里连外卖都送进不来,只能交给门岗,由物业小姐姐会亲自送上门。

  单元大厅口,更是有物业的值班人员24小时看门,绿头发是如何搞定这层层关卡?

  虽然现在世风日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但自己一个大活人,被人拖走,凌晨没人看到,没有人阻拦,在正常不过。

  但监控不是瞎的吧?报警的总会吧!

  躺在车上的李与义满脑子胡思乱想,心里期盼着,路子野跟小六找不见自己,就会立刻报警。

  这时候也只能不停地给自己打气,告诉自己得挺住,撑到警察叔叔神兵天降的正义时刻。

  车一直往前开,开了一白天,甚至不远处传来了鸡叫。

  李与义肚子饿的咕咕叫,昨晚吐了一夜,肚子里本来就没有食,虽然躺着不动,但自己一米七五的个头,也消耗热量。

  加上他一直在蠕动,寻找尖锐利器,看看能不能把手上的绳子弄断。

  可找了好一会儿,是屁都没找到,只有光秃秃的车厢。

  又等待了一个小时,车厢开始颠簸了起来,这也预示着路不好走,很可能是山路。

  李与义也再留意着周围的声音,但都是喇叭声,根本听不出来一二三。

  三个小时之后,狂奔一路的车终于停了,停了半分钟,又一次上路,开了五分钟,才彻底熄火。

  忐忑了一路的李与义,心终于跳到了嗓子眼,虽然看不到是何人把自己绑走。

  后车厢被打开,一名身穿绿色迷彩服的鬼佬将李与义从车上拽了下来,狞笑着对前车招了招手。

  前车的同伴收到信息,也把后备箱打开,骗开李与义门的绿头发,也一样跌落在尘土上。

  “汤米,你确定是这里?”

  两辆车又跳下来几人,对着站在李与义身边的鬼佬喊道。

  这个人,就是李与义只闻其声,未见其人的汤米。

  “没有错,就是这儿,白居易老爷子写的大林寺就是这里,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这诗写的真好!”

  “上师说了,只要进了大林寺,就能找到古浔阳城。”

  汤米在四九城待得时间长了,学了一口京片子,得意地卖弄着获取的信息。

  躺在地上的李与义没法说话,可听了一清二楚,白乐天的大林寺桃花这首诗,他从小就知道。

  大二的时候,他泡了个油画系的美女,她老家就是九江的,一同来过大林寺遗址,过程是相当无聊。

  只有白乐天的墨宝,而号称庐山三大名寺的大林寺,因为九十年代掘开西湖,早就沉到湖底了。

  这还怎么进?

  下水?

  现在快四月份,即便南方已经艳阳高照,但水底的温度零下,这时候下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这里是旅游区,车停在这里,会不会出问题?”

  汤米的同伙借着月光,看了一眼平静的水面,又看了一眼停在一旁的面包车,害怕被人发现。

  “放心,已经搞定了。”

  “时间差不多了,咱们爷们儿下水,别耽误了正经事儿。”

  汤米倒是满不在乎,跟伟大的事业相比,这点困难,根本不值一提。

  有钱能使鬼推磨,就算到了三体人那,也一样好使。

  既然问题全都搞定,算上汤米一共八个人,就开始从面包车内往下搬东西,全然不管地上躺着的两个肉票。

  潜水服,便携式氧气罐,绳索,防水包都从面包车上搬了下来。

  穿戴整齐之后,便往水里扔石头,观察了一秒钟之后,才开始料理地上的绿头发、李与义、

  李与义感觉到有人在抬自己,以为这帮人要撕票,于是拼命地挣扎。

  但很快就老实了,因为身上就吃了一记老拳,力道是一点都没有惯着他,疼的直接抽抽。

  头上戴上氧气头盔,身上被紧紧捆住,眼睛还是被蒙的结实,凭感觉是被捆在了类似担架的物体上。

  这帮家伙说找的浔阳城,难道是湖底的古九江城?

  因为地壳运动,很多名胜古迹都已经埋进地下,最夸张的是开封城和洛阳城,一层扛一层,最远能追溯到夏商。

  也没容他多想,只听到哗啦一声,紧接着就感觉身上一片冰凉,这是下水了!

  这可要了亲命了!

  他要是没记错,自己身上是一套丝绸睡衣。

  这帮绑票的应该没有闲心给自己换衣裳,丝绸这玩意沾水就透,根本不保暖。

  不过话说回来,这时候就算是穿羽绒服也够呛,一样的沾水就透。

  水很快就把全身包围,没有想象中的冷,但是也给他冻得够呛。

  其实如果是活动开,自个游,其实不冷。

  但李与义现在绑的跟个大闸蟹一样,片刻都动弹不得,只能硬抗。

  汤米打头阵,身上带着探照灯,手里拿着一块漆黑的石头,一步接一步地往湖里走,等到离了岸边,才不停地往下游。

  为了此时此刻,他特意学潜水,并且成为专业的潜水员。

  他身上的水底探照灯,能照亮前方5米的水域,但这已经够了,如琴湖的水并不太浑浊,甚至有不知死活的小鱼,在他们身边游动。

  八个人,两个担架,正在不停地往下潜,目的地,就是水底,已经拆干净的大林寺。

  其实这样做,很反常理。

  大林寺遗址沉在如琴湖中,遗迹已经被事先拆除,具体位置,无从得知,需要有人事先派人踩点。

  不过,领头的汤米不在乎,他手握着一块黑石,身先士卒,不停地往西游。

  有时候会停下来,仔细打量手上的黑石,好像能从这块普通的黑石上看出花来。

  奇怪地是,他身后的同伴们也没有异议,只是静静地等着,等汤米确定好方位之后,继续跟着游。

  这真是古怪中透着古怪。

  一行人大约游了一个半个小时之后,队伍终于停下。

  眼前不远处,出现了一片石台面,石台上都是苔藓水草,但能清晰看出曾经建筑群的痕迹,甚至不远处,还有一尊佛像倒在地上。

  到了!

  汤米看到佛像,激动,飞快地打了个手语,通知身后的同伴,而后继续前进。

  见目的地到了,其他七个人都很高兴,于是跟在排头兵的身后,继续往下游。

  望山跑死马,明明是近在眼前,但要想立刻就到,那就想瞎了心了。

  如琴湖内水草拦路,甚至有不少枯枝朽木顺着水流漂浮,加上游泳比跑步都耗费体力,他们折腾了快十分钟,才来到石台附近。

  汤米站在石台上,四处观察,又看一眼手上的黑石,比划了一下,示意大家继续向西前进。

  游了快两个小时,一刻都不停歇,氧气消耗的也很大,但这些人都没有怨言,眼睛中都闪烁着狂热。

  李与义眼睛还是蒙着,这时候的他,也只能随波逐流,嘴冻得乌青,手腕上的绳子遇水越勒越紧,血液都快不流通了。

  身上冷,但脑袋却清醒了。

  在岸上的时候,这帮人嘴里就在提上师,那这个上师到底是何方神圣,让这帮人不远千里地,从四九城杀到庐山脚下。

  当然,他同时也很好奇,另外一个陪绑的倒霉蛋是那位?

  他的胡思乱想,半点都没有干扰队伍的进程,汤米率先来到倒地的佛像前。

  石佛倒地,依然不改低垂善目,应该是嫌弃体积大,艺术价值不高,拆迁时遗弃的。

  九十年代时,大家都没有吃饱饭,自然没有保护文化遗产的闲心了。

  汤米双手合十,对着倒地石佛,拜了三拜,队伍中的其他人,也有样学样,对着佛像礼拜,各个都十分虔诚。

  甚至队尾的胖子,直接来了个五体投地的大礼。

  礼佛没耽误几分钟,一行人继续前进,石台的面积很大,最少两三亩地,能看出大林寺昔日的辉煌。

  汤米大多的时候,都是低头看黑石,确定完方向之后,才抬头带人前进。

  看样子,他是正在寻找什么,不停地在残垣断壁兜兜转转。

  即便是有路,也十分的难走,地面上,墙壁上,都是河蚌壳的碎片,虽然都穿着游泳的脚蹼,但还是有割破的风险。

  现在所有人都在水中,即便被河蚌壳割伤了,也没办法消毒。

  一行人在大林寺遗址内,不停穿梭,看样子是没有找到想找的东西。

  汤米也有点忧虑,他看了氧气表,发现只剩下三分之一的氧气量,虽然多带了三瓶氧气,可这在水里折腾快两个小时了,还没有找到入口。

  上师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命星马上进入黄道,如果耽误了时间,这可是天大的罪过。

  天石明明已经有反应了,但若隐若现,一直找不到具体地点。

  就在他担忧的时候,手里死死攥着的命石突然发烫。

  找到了!

  原本忧愁的汤米,立刻露出笑脸,观察了一下,发现前面有一间已经塌了的禅房。

  一行人很快就游到了禅房附近,汤米一马当先,伸手将房门推开。

  门上的窗纸已经被鱼啃食的差不多了,房门上都是水草和苔藓,猛地被推,差点散了架。

  用探照灯照了一下,发现里面空无一物,只有半截土炕,没有危险。

  汤米比划了几下手语,只让身侧一名精壮汉子跟自己进去,其他人在外面待命,观察四周情况。

  李与义跟绿头发绑在了一块,但眼睛被蒙住,水下是听不到任何声音,只能用手乱摸。

  这一摸不要紧,摸到了非常柔软的小手,这大小,这皮肤的细腻程度,是一双女人的手。

  关键不是这双手的滑溜,而是手心中握着东西。

  李与义愣神半秒,但很快就把东西接了过去,费尽力气,藏进了绳索之中,之后就保持沉默,已观天时。

  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间快倒塌的禅房上,根本没人搭理这两个肉票。

  等待能让标准时间多出两倍,剩下的六个人,除了一个在看李与义他们两个,其余的五人都围着禅房乱转,想顺着其他窗口看看里面的情况。

  就这样等了十分钟之后,汤米和精壮汉子才从禅房出来,做出了个OK的手势,而后又比划了一大通。

  外面守候众人的脸上,都露出了笑意,点了点头,按照汤米的吩咐开始做事。

  整理装备的整理装备,做标记的做标记,所有人都把脚蹼脱了下来,换上了速干登上鞋。

  汤米则从背包中掏出了一盏小灯,用细铁丝牢牢捆在门柱上,完成之后,背起小背包,第一个冲了进去。

  一个接着一个进入了禅房,精壮汉子在队尾断后,他看着担架上的两人,直皱眉,于是掏出匕首,将两人身上的绳子割开。

  没有束缚的李与义,趁机活动了一下身子,绑了一个多小时,身上血液都不流通。

  心想着这回不用绑着了!

  但他高兴的有点太早了,只松快了两秒钟不到,他的手上就多了一条绳索,连着绿头发。

  精壮汉子将绳索系在腰间,拽了拽,示意两人跟着他往里游。

  禅房内早就一片狼藉,之前遗落的蒲团,都已经松散,里面长着不知名的水草,青砖地面早就被掀开,湖水正顺着这个大洞往里倒灌。

  房内只有他们三个,想必其他人已经顺着这个洞口钻了进去。

  精壮汉子从身上的背包中掏出一青铜罗盘,对应了一下方位,又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潜水表,心里沉思了几秒,将身后的两人推进了洞中。

  水流湍急,李与义跟绿头发不停地往下坠,时不时还撞在石头上,撞的是七荤八素,身体根本不受控制,只能随着水流前进。

  三个人下坠的速度太快,后面的精壮汉子见情况不对,立刻割断腰间的绳子,身体紧绷成一条直线。

  这个大洞并不太深,只能五六米,几秒钟就到底了。

  李与义和绿头发摔倒在地,半天没有起来。

  后落地的精壮汉子倒是顶住了,只是晃了晃身子,片刻之后,就一切如常。

  潜水头盔的玻璃裂了一个大口子,李与义的头也磕破了,要不是有这个头盔,脑浆子都得摇散黄了,命直接就丢在这个千年古刹之中。

  湖水还在倒灌,很快就到大腿根了。

  精壮汉子直接把还迷糊的两人从水里拽起来,帮他们两个把头盔摘掉。

  这是李与义十几个小时以来,第一次见到光亮,他睁开眼睛,又很快闭上,三五秒之后,才睁开眼睛。

  一睁开眼,他就看到致使他身陷险地的绿头发,本想大骂几句,发现嘴还被堵着,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绿头发此时也非常狼狈,挣扎着站稳,瞟了眼李与义,看他狰狞的表情,就知道这孙子嘴里得骂的多难听。

  精壮汉子没有吭声,只是指了指前面,示意两人往前进发。

  李与义看了一眼洞口,发现水流越来越急,很快就漫前胸,立刻顺着通道往前走。

  这个通道十分的狭窄,只能供一人通过,李与义走在最前面,绿头发居中,精壮汉子最后,三人快速通过。

  青砖条石,这是特意修建的,砖石之间,用了糯米汁来填充,结实的很,古代的城墙多是用这种工艺。

  结实,但造价也高,即便是明清江南的盐商们,也只有最出名的几家才用得起。

  就是不知道大林寺的和尚修这条密道是用来藏宝,还是用来避灾的。

  地道很长,最少有两百米,在水中走路十分消耗体力,所以三人走的很慢。

  李与义边走边看,发现青砖墙上都有防水油漆做的指示,不过指示都是加密的,只有队尾的精壮男人能看懂。

  三人花了一盏茶的功夫,才艰难地地通过了这个地道,转过弯,发现前面是一道小石门。

  虽然湖底的石台相隔,但这地道之中,湿气逼人,长满了狗尿苔,石门上也不例外。

  不过先前来的人,已经把石门上的苔藓铲了个大概,上面露出了原本的面目。

  小石门上雕着一艘船,船上站着两个人,一人头戴金冠,一人身穿袈裟,光头无须,船底是滔天巨浪,还有蛟龙翻滚。

  艺术品种类非常广,古董也算是其中一项。

  李与义一眼就看出,这石门的雕刻手法出自于元明时期,而石门上的雕画,他非常的眼熟,就是一时回忆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