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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41章肖志伟看着老婆低头不吭声,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那个严峻对丽芳和孩子很好,所以丽芳以为严峻对他有意思,那什么,好像也嗯,什么的……”声音越来越低。不过在场的都明白了。

  严峻窘迫得要死,又开始掐邵梓维的大腿,手却被一把握住。只好埋着头继续做鸵鸟。

  肖志伟又补充了一句,丽芳很喜欢张国荣。

  邵梓维“啊”了一声,问,那又怎么样?

  陈楷勤插嘴说,据说张国荣成为gay,是因为被那谁拒绝了。

  邵梓维“切”了一声。不过被那谁拒绝了,又不是被全世界的女人都拒绝了。吕老板,我估计啊,严叔呢,他也是想给你们一个家。我看,他对女人没有多大的兴趣。啊耶,严叔,你属狗的,干嘛咬我的手?

  房子里的气氛和缓了一些。邵梓维又说,严叔,你还真是圣母,其实,这个跟你完全没有关系。喂,你还给他们送结婚礼服?自己做的?亲手做的?老天,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未免太搞了吧。手一指吕丽芳,你们也太那个什么了,居然要他给你们做结婚礼服?婚纱?还要他送到你们家?那个陈什么,还真是,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

  吕丽芳擦掉眼泪,咬着嘴唇,恨恨地看着严峻,见那男人只是趴在邵梓维的怀里,偶尔身体抽动两下,不觉心软。这个人,真的,从头到尾,对她,对孩子,从来没有亏待过。亏待的,只有他自己。

  吕丽芳的喉咙也哑了,吃力地说,我从头到尾都不知道陈楷琛欺骗了我,到现在,我都不敢相信。一点都没有怀疑。认识严峻,确实是通过楷琛。我和他在外头散步,看到严峻的裁缝店,店名很滑稽,叫狗尾巴草,有人进进出出。我就笑,这名,怎么起得这么傻?

  楷琛也笑了,然后说他认识老板,一个小伙子,做衣服做得很不错,曾经到他们家做过。我那时候就是个傻姑娘,想着楷琛说那人的衣服做得好,我就偷偷摸摸地去了,做了两套套装,果然很好看。所以我有时候会去他那儿做衣服,也介绍朋友到他那儿去。那时候的严峻,仍然很害羞,我一个同事,还对他挺有兴趣,不过他跟我们一说话就脸红。

  在他那儿做衣服,我没有告诉楷琛,也许是……出于奇怪的心理吧,他说那个裁缝做衣服做得好,我就巴巴地去那儿做衣服,感觉特别……不矜持。后来要结婚,去买礼服,都很贵,而且,我总觉得穿着不那么合身,就拖着楷琛去找严峻……

  吕丽芳说不下去了。此时回想起来,那时候的严峻,该是多么的伤心绝望,还不能表露出来。楷琛是什么样子?似乎很尴尬,可是也没有瞧出什么不对。如果不是他太会演戏,就是她太沉迷于自己的幸福了。

  吕丽芳又抬起头看了看严峻,他仍然蜷伏着身子,肩膀在隐隐抖动。邵梓维搂着他,一只手在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背,不由得泪水又掉了下来,轻轻地说:“阿峻,对不起,我从来没有想到……可是,我又怎么想得到……楷琛……我……”侧身伏在肖志伟的肩上,又开始哭了起来。

  邵梓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那就成了。跟致昭不用说实话吧,就说,嗯,严叔就是一个大好人,是一个活雷锋。啊,这样,孩子会比较好接受些。说老实话,这么弯弯曲曲的关系,把我也给绕昏了。那个什么陈先生,不在的,已经不在了,想必大家都会为致昭考虑。不如,这几天就给学校请假。我好像也没有什么空,不过我那位朋友应该有时间,让他陪致昭呆几天。就这样了。你们先出去,我跟严叔再聊一聊。”

  那几个人也不知所措,看来看去,就数严峻受的委屈最多。当然,吕丽芳也挺冤的,又是女人,现任老公在身旁,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情掀出来,尴尬得要命。虽然还担心孩子,不过这里三个大男人,应该不会出什么事,便告辞走了。

  陈楷勤跟严峻再三道歉,严峻只埋着头不做声,还是邵梓维安慰了他几句,他才怏怏离去。

  人都走光了,邵梓维突然一下子觉得好疲倦。那一次见到众多的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他都毫不理睬,掉头就走,如今听到严峻这一段往事,比自己的身世更为复杂,不觉头痛。如果不是看着严峻那副模样太可怜,他早就甩手走了。

  见严峻还趴在他怀里不肯抬头,心里有些不耐烦,声音也僵硬起来:“严叔,差不多就可以了,他们已经走了。你还没有吃晚饭吧,起来,我弄点东西给你吃。”

  严峻抱住他的腰,仍然不吭声,只是啜泣的声音大了起来。

  邵梓维抬头看看天花板,生硬地说;“严叔,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劝慰你。你知道的,虽然我也觉得,这件事情你很冤枉,对吕老板和致昭那么好,那么贴心。不过那也是你自己愿意的。如果是我,早就甩手走了。那个陈什么,脚踏两只船,吕老板不知情,怪不到她身上,可是,就算你再怎么喜欢那个男人,被他那样蒙在鼓里欺骗背叛,居然还……说实话,如果是为了隐瞒性取向而结婚,我多少能够理解。就因为……严叔,你还真是传说中的圣母,我啊,还真佩服得五体投地。”

  严峻慢慢地坐直了身体,静静地看着邵梓维,眼泪在不停地流淌,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又咽下。

  尽管讨厌麻烦事,邵梓维还真没有办法掉过头不理他,只得拿了纸巾,慢慢地擦着严峻脸上的泪水,温言说道:“严叔,既然已经说到这个份上,还有什么,都倒出来吧。失眠,做噩梦,都是因为那个姓陈的吗?”

  严峻点点头:“陈楷琛,是我害死的。”

  邵梓维张大嘴巴,不可能吧,你,怎么会……老天爷,别胡说八道……你杀了他?

  严峻极慢地摇着头:“我怎么可能杀他?不过他死,确实是我害的。那一天,丽芳带着楷琛到我那儿,说那是她的未婚夫,国庆节就要结婚,可是买礼服买了一个多月,也没有称心如意的。所以,她想在我这儿定做。我都不敢想,当时我是怎么样忍着愤怒和痛苦,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跟他们量身材,和丽芳商量着用什么样的料子……丽芳要一套婚纱,一套中国式礼服,他……他要一套西装,衬衣……”

  邵梓维看着严峻红肿的眼睛,阴沉的脸,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很尴尬,可是表现出好像跟我不熟,丽芳说什么,他就应什么。送他们出了店门,我就走了,锁了店门走了。我回了家,找服装书,然后一个晚上都没有睡着。脑子里不知道想些什么,似乎又什么都没有想。天一亮,我就到处去找布料。婚纱我没有做过,正式的西装也没有做过。拿着丽芳给我的定金,我跑遍了整个长沙。

  严峻的肩膀耷拉着,背佝偻着,沉浸在回忆中,整个人,死气沉沉的。

  邵梓维重新将严峻搂在怀里,摸着他的手,只觉得,自己也被这人拖入深坑,想要爬上来,却无从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