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对簿公堂“李泱，你对打伤蔺举人的事情是否供认不讳？”县官面色严肃，李泱即将成为季家的姑爷，怎么如此沉不住气。
无故打伤有功名的举人可是要入罪的。
“大人，你可要为我们母子做主啊！”蔺母跪在堂下哭嚎着，花白的头发凌乱，脸上泪痕斑驳，看上去十分可怜。
蔺信方此刻正躺在蔺母身边的担架上不停哼哼，他这个时候倒是要起面子来了，不肯在众人面前叫的太大声，忍得十分辛苦。
“本官在问李泱，你们不得插嘴！”县官敲了敲惊堂木，试图维持秩序。
季文渊本想开口说话，见县官如此严肃刚直，也不好贸然开口了，只能盼望着李泱别是个蠢人莽夫。
“大人。”男人即使跪着，身姿依旧挺拔。
他拱了拱手，不急不缓地说道：“大人，蔺信方上门侮辱于我，我们不过是起了几句口角，他受的都是些皮外伤，还请大人明察。”
此话一出堂上的人都不约而同地用惊诧的目光看着他，不明白他是怎么睁眼说瞎话的。
“而且蔺信方也动了手。”李泱展示了一下自己沾了灰的衣角和微皱的领子自己打蔺信方时过于用力手上擦破的皮。
“你、你……你欺人太甚！”蔺母率先从目瞪口呆的状态中剥离出来，她没想到有人能比她还不要脸。
“李泱，不可信口雌黄！”县官显然也觉得李泱是为了脱罪胡言乱语了。
“大人可以请大夫来查验，蔺信方真的只是受了些皮外伤，他故作姿态是因为嫉妒我得了季小姐的青眼，想要陷害我，请大人明察！”
李泱信誓旦旦的样子让县官心里也泛起了嘀咕。
不过让大夫来查伤本来就是应该的，因此在李泱提出之前县官就已经让手下去医馆请大夫了。
“大人。”不一会儿一个捕快领着大夫进来了。
“给蔺举人看看吧。”
老大夫见蔺信方鼻青脸肿、哼哼唧唧的样子，以为他伤的很严重，不由得面色凝重了起来。
但当他给蔺信方把脉、检查伤势时脸色就变得更不好看了：“蔺举人，你只是擦破了点皮，若是怕破了相，老夫给你开点药膏涂抹一下就好了，你不用担心。”
言外之意就是蔺信方演的太过了。
老大夫从医多年，见过最多的是重病装没事的，还没见过蔺信方这样的人，没病装重病，把人唬一跳。
“你、你是不是看错了，我觉得、我疼得厉害。”蔺信方不敢置信，断断续续地说道。
“老夫行医多年，难道连人都伤势如何都分不清楚吗？”老大夫也生气了，他最见不得有人质疑他的医术。
“你这个庸医！我儿子都疼成这样了，你说他没事谁信啊？是不是季家收买了你？大人呐，你快把这个庸医抓起来啊！”
蔺母拍着地开始哭嚎，她心里也慌了，季家这样手眼通天，连青天大老爷都敢欺瞒，他们孤儿寡母到哪里去寻公道啊？
县官蹙眉，心里半信半疑。
他在李泱提出验伤之前就已经派人去请大夫了，难道就这么会儿功夫大夫就被收买了？
季家再怎么厉害也不能未卜先知吧，他们怎么知道他要请大夫、要请哪个大夫？
但是看蔺信方这个样子也确实不像是装的。
“大夫，蔺举人的伤当真不严重？”县官冷着脸问道。
老大夫气的脸都红了，却不能不回答县官的问题：“大人，如若不相信老朽的诊断，大可以将全城的大夫都请了来就是，难道季家还能将全城的大夫都收买了吗？”
老大夫这话说的是真严重了。
季家再怎么有本事也不可能收买全城的大夫，先不说大夫有医德，不可能所有人都为季家开出的条件违背良心，就说事发突然，蔺信方是主动上门挑衅，这么短的时间里季家怎么可能收买全城的大夫为李泱脱罪呢？
“蔺氏，既然你不相信这个大夫，那你说说要请哪家的大夫吧。”
蔺母赶紧说了几个名字。
县官想了想后对手下说道：“去把蔺氏说的那几个城东的大夫请过来，再去请几个城西的大夫。”
如此一来，也显得公平，杜绝了收买大夫的可能。
这次请大夫花了很长时间，久到在场的人都有几分不耐烦了。
“大人，大夫请来了。”
五六个大夫鱼贯而入，一一给躺在地上的蔺信方诊脉、检查伤势。
最后几人得出了一样的结论——蔺信方真的只是受了些皮外伤。
“大人，蔺举人身上连淤青都没有，骨头也没伤到，只是脸上擦破了点皮。”
至于他为什么这么疼，可能是因为读书人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没干过什么重活也没受过什么伤，所以一点皮外伤都会让他觉得疼痛非常。
简而言之就是，惯的。
听完大夫们的话，县官的脸都是青的，折腾了这么半天，原来只是因为这个蔺信太矫情了。
本朝律法严明，对无故殴打伤害他人的处罚比较严重，如果被伤害的是有功名的举子，处罚会更加严重。
男的要去修两年城墙，女的要去舂一年半米。
但是这件事是蔺信方主动挑起，简言之就是他自己嘴贱主动讨打，而且他们属于互殴，又都受了些轻伤，所以性质并不恶劣。
官府是没办法管这种事的。
蔺母也慌了，她了解自己的儿子，她知道他是真的疼，可是所有人都说他没受重伤。
县太爷也不会帮着他们。
这可怎么办啊？这个李泱难道是个妖魔不成？还是说真的是她太娇惯儿子了？
“大人，大人你要为我们做主啊大人！大人，你不能因为李泱是季家女婿就放过他啊大人。”蔺母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只能嘴里不断地重复这句话。
“够了！你们还不赶紧退下，还想要诬告他人吗？”县太爷气的狠了，蔺母这个样子倒显得他是个为权贵折腰的贪官似的。
这个案子事实清楚，没什么弯弯绕绕，真相明明白白的，哪里容得了她在这里口无遮拦？
蔺母还想说什么，被蔺信方拉住了衣角。
他娘不清楚律法，他可是知道。
诬告他人是要徙三年的，县太爷若是恼羞成怒将他们抓起来，谁能替他们申冤呢？
这次算姓李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