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栗子山下重创皇协军
李鲁提出在泗城与平邑交界的栗子山设伏。这个栗子山其实是一座小山丘，有七八十米高，山脚向两边延伸了二百多米，滋临公路就在山脚下。山上长了一些栗子树和灌木，山下往北不远是一条小河，距离公路有二三百米，河面有三十多米宽，河水自东南穿过滋临公路流向西北，水深不过膝盖。在它的上游一公里处，是滋临公路上的一座漫水桥，桥长三十多米，叫苇子桥。
李鲁指着地图说“在这里设伏，地形对我们有利。这次伏击，毕竟是敌多我寡，他们有一千多人，我们只有五百多人。要以少胜多，必须选择有利地形，还要网开一面，给敌人留出逃生之路。我们把四个中队放在栗子山担任主攻，三个中队放在苇子桥阻击敌人的后队，一个中队去西面打增援。待敌人前队进入伏击地点后，炸断苇子桥，断其后路，把敌人赶下公路，消灭一部分，活捉一部分，让他逃走一部分，这个仗就算打胜了。”
李教导员和王正刘子文都点头同意。李教导员说：“敌人的前队很可能是军直属队，他们还有一定的战斗力，有可能把他们放在前面开路，后面应该是他们的军部人员和家属。我们只要把前队吃掉，后面的就好收拾了。”
李鲁说：“是的，前头应该是战斗力强的敌人，即便不是直属队，也会是护送的治安军，我们就把前头作为重点来打！”
接着制定战斗方案：李鲁王正带领一二三四中队和机枪班在栗子山上担任主攻；刘子文带五中队去栗子山以西三里处阻击林桥方向前来接应之敌；李民生带六七八中队在苇子桥西南边埋伏，待李鲁这边打响后，炸掉苇子桥，在桥西南策应李鲁。同时阻击后面赶来增援的敌人。部队明天晚上十点到达指定位置。
吃过早饭，李鲁和李民生带着王正和几个中队长化装后去设伏地点观察地形，又派出张言和张得印赶往平邑县城，侦察敌情，待敌人到达平邑时回来报告。
李鲁向乡政府通报情况，请乡政府组织附近三个村子的民兵一百多人一起随大队行动。
当天晚上，部队按时进入指定地点，构筑工事，做好伪装。
李鲁把四个中队在半山腰一字摆开，机枪班的六挺机枪分布在东西两头和中间三个点上，中间这个点上放了一个掷弹筒和一门迫击炮。居高临下，对公路形成火力覆盖，掷弹筒和迫击炮在中间位置机动轰击敌人的要害。
黎明时分，李鲁和王正从东到西仔细检查了各中队的工事。到了一中队的阵地上，见工事上堆起了一堆滚石和圆木，李鲁问：“这里山体坡度小，滚石向下滚的冲击力也小，这些石头能滚到路上吗？”
王玉五答到：“就算石头滚不到路中间，我还在公路上埋下两捆手榴弹，到时候配合滚石一起使用，一定能挡住敌人的汽车。”
李鲁交代一定要截住敌人的第一辆汽车，除了这些办法，还要集中火力打敌人的司机和汽车轮子。
王玉五表示一定能截住。
李鲁叮嘱各中队要沉住气，没有命令不准开枪。如果敌人的车队开过来时向山上打枪，我们也不要暴露目标，这可能是敌人的火力侦察。待敌人的前队进入伏击地点后，我们再打。战斗打响后，第一轮射击要猛，要多扔手榴弹，快速消灭敌人。还要争取把剩下的敌人赶下公路。
天亮时，见各中队已经修好工事，也伪装好了，李鲁让各中队退到树林和庄稼地里休息待命。
好在是秋季，山上的树林和山脚下的青纱帐便于部队隐蔽，战士们躲在树林中和庄稼地里吃了早饭。
李鲁在山上的一棵栗子树下正在吃煎饼，忽听有战士小声说：“李大队长的媳妇也来了！”
李鲁抬起头一看，只见林英和龚斐灵芝还有一个男卫生员从山后上来了，李鲁忙站起身说：“你们也来了！吃过饭吗?”
林英说：“我们已经吃过了，趁这一会还没有打起来，过来看看我们的位置，也顺便看看你。”
她见李鲁在吃干煎饼，心疼的说：”看你，光吃干煎饼了，连口水都没有！”
说着，连忙从挎包里拿出一个盛水的胡篓拔开盖递给李鲁。
李鲁接过胡篓喝了两口水说：“你们的位置在山下西头的树林里，那里也是战场的最西头，便于往后面抬伤员。王玉五在那边，一会过去跟他见个面吧。”
李鲁见龚斐也上来了，便招呼一下王正过来。
王正看到林英和龚斐忙打招呼，王正对龚斐说：“战斗一会就打响，你跟着林英，她有经验，照顾好林英也照顾好自己。”
龚斐点了点头说：“你也要小心啊！”
林英说：“我们带来一个担架队，有二十多个民兵，都带着枪呢！也可以参加战斗。如果需要，就通知我！”
李鲁说：“我知道了，但愿用不上你们，好吧！打完仗再见！”
说着，向林英他们摆了摆手。
随着太阳升起，气温也不断上升。不一会，太阳晒的大地热气升腾，空中连一丝风也没有。闷热的天气使人觉得透不过气来，战士们尽管是在树林里和庄稼地里，也热的汗流夹背。
李鲁头戴一个用树枝编成圈的伪装帽，站在山顶的灌木丛中拿着望远镜不停地搜索观察山下公路的情况。
只见山脚下那条黄土公路上，一点动静也没有，就连路两边稀稀拉拉的杨柳树也静静立在那里，树上的叶子似乎也纹丝不动。
李鲁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针已经指到上午十点。他估计敌人快到了，于是命令各中队进入阵地。
战士们迅速进入工事，做好战斗准备。
李鲁用手指着身旁的一颗大树说：“王正，你看这棵大栗子树，如果能上去就能看的远一些了，你能不能爬上去？”
王正说：“能！爬树是我的绝活。”
说着，接过李鲁递给的望远镜转身来到树下，手脚并用爬到树上，用望远镜向东面公路上搜索观察。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一直等到中午，公路上还不见敌人的动静。
天上骄阳似火，这秋老虎在发威。
战士们趴在阵地上，上边晒，下边烤，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李鲁见状，让各中队就近找树荫暂避，隐蔽待命。王正在树上也累的够呛，李鲁让他下来歇一歇。
又过了一会，李鲁掏出怀表看了看，见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仍不见敌人的动静。
王正这时又爬到树上，他用望远镜观察一会，对李鲁说：“还是没有动静！”
李鲁站起身走到树下说：“按说敌人应该来到了，难道说是判断有误？还是敌人走的太慢？”
王正说：“再等等吧！”
李鲁要过王正手里的望远镜，朝李教导员隐蔽的地方观察一会，也不见有人过来。他自言自语说：“昨天派张言和张得印去平邑县城，让他俩见着敌人就回来报告，到现在也没有他俩的身影。”
王正说：“我再看看！”
说着，伸手要过拿望远镜朝东面仔细搜索。
半个多小时又过去了。公路上偶尔出现一辆马车也是向东去的，再就是有一两个行人横穿公路，看样子是下地干活的农民，还是没有其它情况。
李鲁看看怀表，又看看东面的公路，显得有些着急。
就在这时，王正在树上说：“有人过来啦！看样子是张得印。”
说着，他把望远镜递给李鲁。
“是张得印，看那个连蹿带跳的样子，就是这小子。”李鲁高兴的说。
李鲁和王正急忙从山顶下来。
两人在工事里等到张得印，只见他一身汗水，张着大口喘粗气。李鲁把水胡篓拔开盖递给他，让他先喝口水，张得印喝了一口水说：“报告李大队长，敌人已经到了平邑县城，我从平邑返回时，他们正在那里吃午饭，我先回来报告，张言班长还留在平邑继续侦察，他说待敌人动身后就回来。”
李鲁问：“有多少敌人？他们怎么来的？”
张得印说：“我们在平邑公路附近看见敌人坐汽车、马车过来的，前面有五六辆汽车和二十多辆马车，坐的全是战斗人员，看样子有四五百人。后面有十多辆马车和几辆汽车，拉的全是军官和他们的家属。”
李鲁问：“你见到李教导员吗？”
张得印回答：“见到了，我已经向李教导员报告了，他让我快点向你报告，还要你派一个人去给刘子文付大队长送信。”
李鲁安排好去给刘子文送信的人，命令战士们进入阵地，做好伪装，等待敌人进入伏击地点。
下午三点半左右，李鲁从望远镜里看到东面公路上尘土飞扬，敌人的汽车开过来了。
李鲁对王正说：“敌人过来了，看样子前面有几辆汽车，但是跑的并不快。你去一中队盯一盯，待敌人第一辆汽车开到时就打响，我这边跟着打响。”
王正回答：“是”，就急忙向一中队阵地跑去。
这时，公路上的汽车已经接近四中队的埋伏地点，李鲁在望远镜里数了数，前面有五辆卡车，车上全部是持枪的皇协军。第一辆汽车的驾驶室顶上还有一挺轻机枪，后面是马车队，马车上也坐满了战斗人员。汽车开的很慢，与后面的马车拉的距离不大。
敌人已经进入伏击地点，汽车上人的脸都能看清楚了。战士们都在屏住呼吸，等待射击命令。
等到最前头的汽车开到一中队阵地时，西边响起枪声。
李鲁紧接着喊了一声：“打！”
霎时，枪声和手榴弹的爆炸声响成一片。
一中队阵地上的滚石也掀下山来。但是，滚石并没有滚到公路中间，敌人的第一辆汽车停了一下，接着绕开石头又往前开了，车上的机枪也对着一中队阵地扫射起来。
李鲁正想用迫击炮轰击第一辆汽车，正在这时，只听西头公路上“轰”“轰”两声巨响。再看，敌人的第一辆汽车被炸的歪斜在路边，一动也不动了。
“是地雷响了！”趴在李鲁身边的孙成说。
前面的汽车不动了，后面的汽车马车也都停下来。汽车上的敌人还没反应过来就死伤过半，没有被打死的敌人急忙跳下车来，有的躲在汽车后面，有的跳进公路北面的壕沟里，敌人乱成一团。
后面的马车队听到枪声和爆炸声，不少马匹受惊，拉着马车乱跑，有的撞在前面的车上，有的掉到路下，人仰马翻。
战士们见赶车的是老百姓，他们怕伤着老乡，没有使用手榴弹，这倒是让车上的皇协军捡了便宜，他们跳下马车，连滚带爬跑到公路下，有的跑到谷子地里。
坐在第五辆汽车驾驶室的直属队队长隆三万，被这猛烈的枪声爆炸声吓懵了，他缩在驾驶室里不敢出来。还是他的副官在外面拽开车门，把他拉下车。
隆万三是军长隆子远的本家侄子，平时耀武扬威，但是打起仗来就拉稀了。他哆嗦着问副官有多少八路？副官说，八路人不少，他们在山上有三处机枪点在向公路扫射，火力十分猛烈，直属队的人还没来得及下车就死伤过半，我们已经没有还手的能力了。
隆万三听完，又向后面公路上看了看，只见近处是人仰马翻，远处拥挤不堪。军部的汽车也被挡在了苇子桥东面。他知道这是八路军切断了退路，他感到绝望，顾不了自己的部下，让副官掩护他跑向北面谷子地。
李鲁看到皇协军跑向谷子地，他大喊一声：“吹冲锋号！”
随着冲锋号声，战士们高喊着“冲啊，杀啊！------！”一起跃出战壕。
皇协军一看山上的八路军冲下来了，跑的更快了。
战士们冲到公路上，又冲进谷子地，一直把敌人赶到河里，跑在前面的皇协军爬上河对岸钻进了高粱地，落在后面的被抓住当了俘虏。
李鲁带领战士们追到河边，见敌人已经钻进高粱地，便命令停止追击，押着俘虏返回到公路上。
这时，东面枪声突然激烈起来，在密集的枪声中还夹杂着迫击炮的爆炸声。
原来，李教导员带领三个中队炸断了苇子桥后，遭到敌人的两面进攻。一面是桥东的敌人企图越过苇子桥，一面是过了桥的敌人想后退，两面的敌人同时向李教导员阵地上发起进攻。
桥东的敌人火力很猛，并且使用了迫击炮，这是护送隆子远的日军中队干的。他们在后面乘坐汽车护卫着隆子远的军部人员，前面打响后，便跑过来投入战斗，使用轻重机枪和迫击炮朝八路军阵地上一阵乱打，战斗一下子激烈起来。
李鲁爬上一辆汽车，站在车顶用望远镜向东瞭望。他发现东面敌人正在组织进攻，敌人阵地上有日军的太阳旗在晃动，他们凭借汽车掩护，向李教导员的阵地射击。
“不好，桥东有日军，还有炮声，看来李教导员那边吃紧了。”李鲁自言自语。
“通讯员，叫各中队长过来。”说着，跳下汽车。
四个中队长很快来到公路上，李鲁指着东面说：“看来敌人的后队有日军护送，鬼子的火力很猛，李教导员那边吃紧了。这样，王玉五留下带两个班打扫战场，组织民兵搬运物资，押俘虏转移。其他人跟我过河，从苇子桥的西北角压过去，打敌人的侧翼，把敌人打退。”
说完，带领战士们淌水过河，钻进高粱地。
李鲁交代身边的王正，让他带领一中队穿过高粱地接近河边，从后面打击河边上的敌人，给李教导员阵地上减轻压力。他带领二三四中队向东再走一二百米，从公路的北侧杀出去，袭击桥头北面的敌人。
王正带领一中队四十多人携带一挺轻机枪接近河边，见河边上趴着几十个皇协军，他们只顾朝河对岸射击，没有发现身后来人。王正大声喊到：“打！”
一阵猛烈射击，把河边上的敌人基本报销，剩下的几个敌人跑到河里，又被战士们开枪打死。
几乎同时，李鲁带领战士们从公路北侧突然杀出，一排手榴弹扔过去，炸的敌人倒下一片。正在进攻桥西边的日军，慌忙丢弃阵地，撤向公路南侧。
李鲁见敌人已经退到公路南边，便让司号员与李教导员那边联系。李教导员见对面的敌人撤向公路南，又听到号声，知道是李鲁过来支援，便带领战士们淌水越过苇子桥，与李鲁一起朝撤退的敌人追击一阵。看到敌人已经跑远，便返回到桥头上。
李鲁让王正带领战士们迅速打扫战场，然后回到苇子桥西边。
李教导员对李鲁说：“今天有一个中队的日军来护送皇协军，张言带回了这个消息，但是，张言回来时，你那边已经打响，我也没派人去通知你。多亏一开始就炸掉了苇子桥，挡住了后面的敌人。”
李鲁说：“我听枪跑声知道你这边吃紧了，正好，那边也打完了，就带着战士们包抄过来了。”
李民生说：“日军投入战斗后，火力明显增强，我只想在这边多坚持一会，顶住敌人的进攻，给你那边争取半个小时的时间，只要你们能利用这半个小时把敌人的前队收拾掉，我这边再边打边撤也不迟。没想到，你们那边这么快就收拾完赶过来了。”
李鲁见李教导员这样沉着，不由得心生敬意。他问：“这边战士们伤亡怎么样？”
李教导员说：“敌人的迫击炮轰击了阵地，一名重机枪手牺牲，还有五个战士负伤。”
李鲁听后说：“西边也有几个战士负伤，具体的数字还没统计出来。”
正说着，王正过来说：“粗略统计一下，这边打死打伤敌人七十多人，缴获步枪七十多支，还有五发迫击炮弹。”
李鲁说：“收获不小！正好，西边的王玉五也差不多打扫完战场了，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好，过去看看！”李教导员对取得的战果显得很满意，高兴的答应着。
王玉五见李鲁和李教导员一起过来，急忙跑过来报告。他说，经过清点，栗子山下一共炸毁敌人军车五辆，打死打伤皇协军二百一十多人，俘虏七十多人。缴获轻机枪一挺，步枪三百多支。还缴获二十多箱弹药和一些皇协军的背包以及白面七八十袋。这些物质已经安排民兵全部搬走。
王玉五最后请示：汽车和马车怎么办？
李鲁说：“马车是敌人抢来的，一律放走。对歪倒在壕沟里的马车，帮助赶车的老乡把车抬上公路，让他们回去。敌人的汽车全部烧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