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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章完结34

  分章完结34,第一次和你做爱有死的感觉,第一次听你叫我娇娇有融化成水的感觉,第一次枕着你的臂弯睡觉有躺在摇篮里的感觉……

  他说,我不会忘记,我们曾举行过一次“婚礼”;看过两次通宵电影;五次傍晚去海边坐着聊天,直到东方大亮;七次出外郊游并且永远不想回家;三次为争抢一本好看的小说气得你不肯理我;六次带你去看我的婚介女孩,其中五次你给打了最低分,只有一次打了最高分,因为那女孩长了一双罗圈腿……

  我说,我记得,我曾说过,也许你永远找不到称心如意的纯情女孩,我永远不想成家,就让我们在一起鬼混吧,这么鬼混一辈子也行啊。lehukids.你摇头说不不不,这样很危险,我可能会没死没活地爱上你……

  薄薄的月光洒满小屋,屋里有我经久不散的余香和他的淡淡的香烟的味道。墙上那些闪耀着灵感的纸片像满天繁星望着我,他的书们和画们拥着我,他的微黄的灯光和湖蓝色床单梦着我。他解开我的纽扣,从第七颗到第一颗,妖娆而温柔的胴体在灯光中宛如雪莲盛开。天地间弥漫着黑色的痛楚和白色的渴望。他是月亮,天上的月亮。我是月亮,水中的月亮……

  北极狼说,你的长发像黑色的湖,让我在这里淹死吧。

  北极狼说,你的乳峰像起伏的雪山,让我在这里冻死吧。

  北极狼说,你的美足像有毒的鲜花,让我在花中窒息而死吧。

  北极狼说,我们在一起鬼混得太久了,你的一个眼风,你的一点点语调的变化,我都能读得懂。我猜得出,晓婵,这是我们的最后一次。

  北极狼说,晓婵,人生就像一棵树,所有的经历都成为年轮,深深刻印在我们的生命里,无论它留下的是笑还是泪,是甜还是痛,你是我一生最美好的记忆,让我们分手吧。

  北极狼说,一夜风流远比白头偕老更影响一生。我们的生命毕竟曾结为一体,让我们分手吧,我们还可以做好朋友。欢乐时请告诉我,两个人共享一个快乐,就有两个快乐;痛苦时请告诉我,两个人分担一个痛苦,只有半个痛苦。

  他热泪长流。我吞声恸哭。我们又一次在黑暗中疯狂做爱,像坟墓里不死的梁山伯与祝英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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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界上只有两件事用得上“你死我活”这个词,一是战争,二是爱情。

  我死了心,非李巧白不嫁。李巧白也死了心,非赵桂芳不娶。也就是说,我们已经爱得天崩地裂、死去活来了。

  那是一个礼拜天,李巧白不知从哪儿借了一辆破北京吉普,拉上我风驰电掣朝城东郊开去。车出了高速公路,上了残破的柏油路,又开进铺着细碎砂石的盘山路,顺着砂石路曲里拐弯地上山下山,又闯进坑坑洼洼的乡村土路。一路上破车东摇西晃,稀里哗啦乱响,颠得我柔肠寸断,头晕眼花,车屁股后面还拖着一条滚滚沸沸的黄色烟尘。

  李巧白,你要把我拐卖到山里去呀?我不高兴了。

  第六部分第5节:我是一朵不结果的谎花(10)

  我能干那缺德事儿吗,再说也卖不上什么好价。李巧白松松金利来紫红斜纹领带。

  我狠狠捶了他一拳。在灰飞尘扬的路上跑了没多久,从倒视镜里一看,天妈呀,我长发披散,满头满脸是灰,整个儿一个青面獠牙的母夜叉。进城这几年,我特别注意提高层次,小脸小手滋养得白白嫩嫩清清爽爽,风度气质也定位在都市白领、小资美眉,可这会儿又成了俺村里的赵桂芳,要是脱下西服套裙和高跟鞋,换上蓝花布褂肥腿裤和绣花鞋,立马可以挑担喂牛割猪草去,急眼了还能跟村里野小子再抡几回扁担。

  瞧瞧瞧,灰尘暴土的,我成什么模样了!我火了,小脸吧嗒一声撂下来。

  你本来就这模样,装啥装。李巧白嘻嘻一笑说。

  你不装啊?整天西装革履的,头发抹得锃亮,谁不知道你是唱二人转出身,一年到头不干正事儿,像个二流子似的走村串乡,到处骗农村大姑娘,最后竟骗到城里,骗了个高干的胖千金!

  我可没骗她,是她爸把我骗了。人都有犯糊涂的时候。李巧白握着方向盘左拧右拧,车在土路上乱蹦。你想想,从小到大长在穷乡僻野,刚一进城眼睛能不花吗!就像日本鬼子整天在农村大扫荡,见着母猪也叫花姑娘!

  车终于停到一片宁静的渔村前面。李巧白跳下车,兴高采烈地叫,小芳,看看吧,这里多美!

  我嘟着嘴下了车,四下一看,哇塞,果真美得要死。渔村坐落在绿树成阴的朝阳山坡上,房子一水水儿的白墙青瓦,村后群峰耸立,雾岚缭绕,林涛阵阵。村前是一片慢坡,几条石砌的小道弯弯曲曲伴着潺潺作响的山泉蜿蜒伸向山下,一直通向平整的银白色沙滩。沙滩上晒着几挂渔网,十几条木船宁静而安详地躺在海边。海上波光粼粼,一层层白浪响亮着特有的节奏,不断朝沙岸涌来。

  酷!爽!这什么地方呀?我叫。

  世外桃源呗,我发现的。李巧白把西服搭在肩上,亮一双俊气的黑眼说。还有一处风景呢,更好看。他温柔地牵住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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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发现,人的生命有一条根,无论你走到海角天涯,那条根永远不会移动,永远偎依着自己最亲近的那片土地。

  牵着手,李巧白领我穿过一片清新的树林走到村西头,沿着石径拾阶而上,步入一个坐落在矮崖边上、门朝大海的小院。院子用白色的木栅栏围起来,栅栏上爬满青藤,院里青砖铺地,浓绿着一棵枣树一棵梨树,树影下一幢白墙红瓦的房子面南而立,门上挂着锁,静悄悄的没个人影。

  我说这谁家呀?你也不打个招呼。

  李巧白从西服口袋掏出一把铜钥匙晃晃,说小点声,这是偷来的!他打开门,然后说进吧,看有啥值钱东西能拿就拿。

  我惊讶不已,小心翼翼迈脚进屋。哦,这种传统的农家住房我太熟悉了,不过多了许多现代化生活设施:中间是做饭的灶间,东西各有一间厢房。房子打扫得干干净净,东厢房是卧室,有贴着油纸的火炕和旧式炕柜、一台海尔彩电、两床蓝花被褥。西厢房像客厅,摆着一张红木八仙桌、四个方凳和一台冰箱。

  我问,这到底是谁家呀?

  李巧白笑嘻嘻说,你得了健忘症还是咋的?这是咱家呀!

  灵光一闪,明白了。我狂喜得一塌糊涂,拿出城里美妞儿特魅力特夸张的姿势,两眼一翻,双手一拍,两腿一蹦,一屁股坐到炕上叫,对呀对呀!这是咱家,我怎么忘了呢?三百年前我还在这儿尿炕呢。

  话未落地,忽地想起李巧白家里还搁着那位省体改委主任的胖千金,今儿个说离,明儿个说离,就是不见动静。我把小脸冷下来,说啥话呢?什么咱家咱家的,谁跟你是一家!

  李巧白弯腰直盯着我的眼睛,你那忘性咋那么大,咱们是一家都忘了?

  我说少来这套,你是你我是我,少拿一张小白脸勾引我,我才不上钩呢!我拧身上了炕,农村老娘儿们似的双腿一盘,别开脸瞅窗外——没办法,打小养成的坏习惯,上炕就想盘腿儿。

  你咋不信呢,咱们是一家。

  就不是就不是就不是!

  俺有证据,你信不信?李巧白绷着脸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绿色硬纸卡,啪地拍到炕沿上。我斜眼一溜,上面印着《离婚证书》!

  我打开一看,哇塞好乖乖,他和那位胖千金真的离了。媚眼狐她们都说我赵桂芳一贯愤世嫉俗,做事想事都反着来。我这人就是思想解放,特立独行,超凡脱俗,别人成家拿的是红色的结婚证书,我跟李巧白私定终身拿的是绿色的离婚证书!

  不知我是怎么扑进巧白怀里的,反正一眨眼工夫我已经吊在巧白脖子上,两手搂着他双腿盘着他,小嘴鸡啄米似的在他额上脸上唇上亲个不停。这家伙贼坏,突然含住我吸住我,我的舌尖像快乐的小鱼在他嘴里活蹦乱跳游来游去,这个屁人的口水还死多!

  李巧白躲闪着叫,先别亲先别亲,脸上有灰!

  咱本来就是乡下人,谁脸上没灰!我亲得更欢了。

  李巧白蓦地定定望我,脸色潮红,目光灼灼。他说,我要的就是这句话!

  他砰地一声放下我,急匆匆打开炕柜,变魔术似的从里面掏出蓝花褂、肥腿裤、绣花鞋,接着是男式对襟深灰布褂、黑布裤、白底圆口千层底黑布鞋。

  第六部分第5节:我是一朵不结果的谎花(11)

  我目瞪口呆。

  瞅啥瞅?别愣着,换上!李巧白激动地说。

  他扯下领带,脱下西服,不管不顾扔到青砖地上,再用脚尖蹬下皮鞋,砰地甩到墙角。

  他妈的都滚他妈蛋!这些年装城市人儿装得太累了,我天生就是乡下人你怎么着吧,我说话带土腥味儿你怎么着吧,我头发有高粱花子味儿你怎么着吧,妈了个巴子,你瞧不起农村人我还瞧不起你哪!你以为你谁呀,你爹是高干你也是高干啊,你以为你生在城里就高人一等啊?你以为老子不敢离呀?老子受够了!不错,老子是垄沟里爬出来的,爬出来怎么着?站起来也是一条五尺汉子……他一把鼻涕一把泪,一边自顾自地说,一边把那套农民装束全部换上身。

  我的心酸酸地痛了。我的泪水满了。我默默换上那套村妞儿的衣服,眼泪汪汪抱住他说,对!巧白,俺今天就是农村的老娘儿们了,怎么着吧?谁敢瞧不起咱们,别怪俺拿扁担抡他!我的家乡口音不知怎么就回来了。

  李巧白搂紧我,说我的好乖乖,这就对了,这才是我老婆呢!他妈的城里那个胖娘儿们就是欠揍!要不是法律上添了反对家庭暴力一条,我早把她捶扁了。说来也怪,那个胖娘儿们越瞧不起我,我越想农村生活,空气多清新啊,人际关系多单纯啊,乡里乡亲的多善良啊!想来想去,我决定找个好地方买幢农村房,没事儿就到这儿住住,过把瘾。别看咱是农村人,咱也有别野(墅)了!

  不叫别野,叫别墅。我订正他。

  乡下人都叫别野,他说。他又从炕柜里掏出两条红艳艳的大手帕,拉住我的手说,走,上海边遛遛去。

  干哈?

  我给你唱二人转听,进城这些年憋死我了!

  你以为就你会唱啊?我笑着拢起清汤挂面式的垂肩发,别急,等俺把小芳的大辫子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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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滩上有好些村民。一些大姑娘小媳妇老太太一边嘻嘻哈哈说笑着,一边灵动着双手修补渔网,十多个脏兮兮的大小崽子和几条黑狗黄狗正在撒欢儿玩闹,好些精壮黝黑的汉子在船上敲敲打打,见我和李巧白一副不伦不类的农村打扮,手拉手走过来,一个个全停了手里活计,愣愣地瞅我们,想笑又不敢笑。

  一位抽着长烟袋锅、满脸皱纹像核桃皮的没牙老太太笑眯眯问,你们是城里来的吧?咋这身打扮?

  不,俺们是唱二人转的,山里来的。李巧白憋住笑,拿捏着农村腔说。

  老太太吐一口青烟,摇摇头说,别看我老眼昏花,蒙不住。瞧你俩细皮嫩肉的,一捏直出水儿,哪像山里人!

  一个正在奶孩子的小媳妇哧哧笑着插嘴说,你俩别是逃婚的吧?

  我特正经地说,大嫂你眼力咋那么毒呢?我俩真是私定终身跑出来的。没办法,有家难回,四处流浪吧。

  小媳妇惊叫,天妈呀,真让俺说着了!吃饭了吗?俺船上有油饼有茶鸡蛋,想吃就拿去。

  我心头一热,这就是俺村里的人,俺的乡亲,俺的骨肉亲人。

  李巧白也好感动,双手抱拳作了个揖说,我俩不能吃白饭,这么着吧,我们给众乡亲唱一段二人转,就算回谢了。

  村民们纷纷鼓掌叫好。蓝天丽日,大海滔滔,银白色的沙滩上,我和李巧白拿出村里练就的看家本事和浑身解数,扭腰错步,手舞足蹈,飞旋着红鲜鲜的大手帕,亮开嗓门儿唱起来:

  男唱:秋天的高粱地里翻浪花,

  最浪的是她——俺屯里的马翠花。

  女唱:秋天的高粱地里刮大风,

  最疯的是他——咱屯里的赵新华。

  男唱:那晚窗外一声叫,

  探头一看是翠花。

  红红的脸蛋细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