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喝药

  第6章喝药明天就是走马上任第一天,今天就算迎来了假期,工资却居然是提前发的。

  “神奇的职位。”

  我计算着银行卡里的钱。

  “美妙的职位。”

  然后我拿起铲子,把面前已经堆成小山的中药材铲进大锅里。

  居然要喝那么多,幸好有天庭的医保。

  这些褐色的草干味道倒是很清淡,一铲子下去总会铲断一些,于是就从中飘出细细的、糁子似的粉尘。

  铲得腰酸背痛的,我爬上大锅旁边的梯子,草药摊在里面只是薄薄的一层。

  我心中又升起了对死去的四不像的敬意。

  但我还不想折磨自己。

  在我身后的桌子上,有个红色按钮,我走过去,按下了它。

  从中国西北部的发电厂门口竖立着的变压器开始,以城市、栈道、基地为枢纽,高压电缆、输电桩、离合器为经络,一张大网铺撒在96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将这片土地上的人民包裹在电力的环绕中。一张巧妙的政府之手维护着它们。

  而在这网络中,伸出来一根,径直分裂出一系支脉,穿过千山万水,连接在了我小小的按钮下面。

  然后我按下了它。

  于是多股电流,滋滋作响,穿行在土地之下,从我的别墅出发,穿过游满了准备产卵的鱼儿的河流,穿过原始森林,穿过毫不知情的甲鱼和猕猴的脚底,穿过低矮的灌木,穿过石子铺成的平地,穿过混凝土高墙——上面垫着铁丝网,穿过写着“劳动创造意义”的黑底白字的铁牌。忽然拔地而起,在橡胶的保护下通向哨塔,驱动了里面的电铃。

  我们生活所依赖的一切,都源于人类恐怖的组织度,从某种意义上讲,一个人的手指和千里之外的另一个人的手指是在同一时刻弯曲的。

  “长官请讲。”

  “把3-622区域的那帮家伙叫起来,送进洗浴室,让他们收拾干净,然后押到我这里来劳动,每个加三点工分。”

  “是。”

  山猫精扶正额头上的乌纱帽,停止摆弄机枪眼上那个渗人的家伙。

  总共六处建筑群,不规则,但总体两侧对称的排布在城市的郊外。像一只六足昆虫的头胸腹,叉开腿脚伸展着。

  一开始,只是自愿来到这里参加改造的落魄神兽。可是随后,不是由仙人、却是由皈依的神兽在大会上提出的,将各处散落的未开化的精怪,送入开设在各处的像我这样的集中营,为他们提供教育和劳动改造。再发展到最后,各种被弃养的、准备被安乐死的有病的动物也被送进这里处理,这也是我们与当地政府仅就占用如此多的地块所做出的和解,一些有价值的被抛弃的生物在经过洗净、消毒等流程后被送进药厂的实验室,继续造福社会。

  每个月都会组织一次考试,每个星期也会开展一次劳动,表现优异者会分别加上学分和工分,加到一定程度便可以离开这个地方了。

  望着那些膀大腰圆、干起活来分外卖力的精怪。我把躺在软垫上的天禄抱出房间,自己监督他们干活——万一有别有用心之徒在锅里加了不干净的东西就不好了。

  我背后执着皮鞭,我从没有使用过它,只是偶尔对着空气挥两下。

  半小时后,装好了药材的大锅加入开水开始熬煮。

  众精怪盘腿坐下来,暂时歇息一下。

  “干的漂亮,伙计们!嘿!那边那个,好像你再差两分就能毕业了吧?现在你毕业了!”

  那只野牛怪抬起头,冲我憨憨的笑了笑,他的同伴用胳膊肘捅了一下他。

  “你!你身上的毛是怎么回事?”

  有只猴子精的背上有个巴掌大的疤。

  “锅炉房的管道坏掉了,冒蒸气,被烫到了。”

  “什么?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我一说完,脸便涨红了,答案显而易见的,我住在集中营的总部——舒适的鹿人店旧址上。

  于是我又拍响电铃。

  “把集中营生活区走廊的过道,每一个都安上木箱,有什么急需的需求就写字条扔进去。”

  大家都望着我,露出赞许,却没有人责怪我住着大别墅。

  他们又被原路押送走了。

  我把天禄抱进来,把漏斗插在他的嘴上,又拿一个铁皮罐舀出锅里苦黑的药水,冒着花白的热气,等药水冷却到我感觉不烫的时候就往天禄肚子里灌。

  这个过程还是很累人……

  “呼——”

  我捶了捶背。

  “吕,这题怎么做?”

  核桃从房间里走出来了。

  “自己思考过的?”

  “嗯。”

  核桃的头缩了一下,害怕我责怪他。

  “念。”

  ……

  坏了,这才几年级的题,我乍一听居然也没听懂,等过几年岂不是更教不了了?也许该请个家教。

  火速教完题目,罐里的药刚好冷下来,又是一阵猛灌,天禄肚皮咕咕噜噜的,他舒服地眯起眼睛。

  “你个死毛球,”我又舀出一罐,“害苦我了,我的腰……”

  天禄不说话,只还是舒舒服服地把自己的皮囊放在软垫上,灵魂扔到九霄云外。

  汤汁终于见了底。

  “额啊……”

  也许是喝了那么多热汤的缘故,天禄浑身发烫,我抱起他来,居然还能听见水声。

  “你这就是个活热水袋。”

  我俩都笑了,在这一瞬间突然忘记了世界的忧愁。

  “不过,”我放下他,踱步到厨房的橱窗,望着窗外摇晃着的风铃,那是不久前,福仔和核桃一起系下的,“酒是不能再让你碰了。”

  我把柜子里的酒都拿出来。

  “别扔!接客也是好的呀。”

  天禄语气很急的样子,可因为喝了太多东西,腹部圆鼓鼓突出,对身体的控制的分量居然超过了大脑,一时间挣扎不起。

  “你别乱动,小心晃坏了胃。”

  我立马冲过去,把他按住。随后我也躺下,把他摊在我的肚皮上,帮他揉着肚子。

  “接客……生客还是熟客?熟客不用酒招待,生客,你觉得又会有哪个陌生人千里迢迢来拜会一个集中营的主管?”

  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不是吧?”

  我又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