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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回忆不总是能够完整

  第33章回忆不总是能够完整另一边,受伤的耿二与张小河大抵上也分出胜负了。

  耿二手臂重伤,却只做了简单处理,根本就止不住血,从那一刻他就已经丧失了胜机。

  而与之对阵的张小河虽然也有体力消耗,但是与失血过多比起来就根本不算什么了。

  迟迟分不出胜负的原因,是因为张小河后来也再下不去手——本来倒是愤怒上涌想要将耿二置于死地,只是耿二在刚才的情急之下,冒着自己被击杀的风险也要救下老孙的举动让张小河升起疑心。

  从头说来,究竟为什么一同生活那么久的耿二会成为对方的内应?

  很简单,对方开出了耿二无法拒绝的条件,这个条件可能是美人,财富,地位,甚至功法武学等。

  但是以张小河对耿二的了解,这些东西在耿二的眼里应当都不如情义来的重要,所以更深层次的原因无外乎两种情况。

  一是耿二这十几年全部都在伪装,无论是单纯木讷也好,重情重义也罢,全都是他装的,如果真是这样,张小河只能说一句佩服佩服然后手起刀落。

  二是对方给耿二开出的那个无法拒绝的条件,在耿二眼里这个条件的重量高于十几年的兄弟情义以及师徒之情授艺之恩,如果耿二还是那个耿二,那么唯有他的老母亲与大哥高于这些东西。

  难道是对方挟持耿二的老母亲和大哥,让他不得不做出这种事?

  张小河一想到或许会有这样的情况,就根本无法下死手了。

  “耿二,不要再负隅顽抗了!”张小河拧着眉头说道,“你家里究竟出了什么状况?告诉我总会有办法的!”

  耿二单手握着铁锤,脸色在月光下都略显苍白,他喘息如风箱,汗水将杂乱的发黏在脸上。

  “什么……都没有发生……”耿二低沉的声音响起。

  张小河咬着牙,大叫道:“你总是这样,总是这样!不管什么事都藏在心里,从来不说与人听!”

  耿二低下头,记忆中似乎有人这么说过他的。

  那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

  “耿二,这旬你还没开张?”庆平郡城中,靠近城墙的一处平房外。

  一个身穿麻布衣服,嘴里叼着一根树枝约莫十八九岁的青年,吊儿郎当地摇着二郎腿。

  黑脸少年站在他面前低着头,深呼吸了几口终于下定决心,“没有,以后都没有了。”

  青年咧嘴笑了笑,问道:“听说你拜了个师父?是个当兵的?”

  少年耿二没答话,默默转身就要离开。

  与此同时,几个十几岁的少年从四周窜了出来将耿二围在中间。

  “我要回家了,让开。”耿二说道。

  “耿兄弟,你说你拜了师父,怎么也不告诉我们一声。”一个小青年伸手搭上耿二肩膀开口说道,“大家都是兄弟,拜师礼兄弟们也能帮你分担一些嘛!”

  “用不着。”耿二向一边挪开脱离了对方的掌控。

  “别说这么见外的话……”那人还想说什么,却只见黑脸少年趁其不备拔腿就从不大的缝隙中窜了过去,紧接着便是陡然加速不过几息间便没了身影。

  呼——呼——

  耿二回头看去,见没有人跟来才总算松了口气。

  他左右看了看,又在这个郡城边缘平房区的复杂巷子里逛了许久,这才慢慢地向自家走去。

  没过多久,少年耿二在一处小巷子外停了下来,他又左右瞧了瞧,这才走进又矮又窄的小巷子,一路向前走过五六家凹进墙壁的木门,最终在一个一看就有些年头的木门前停了下来。

  就在他想要敲门的时候,房门忽然就打开,一个同样黑脸但脸色明显有些不正常苍白的少年站在门后。

  “大哥,你干啥去啊?”耿二在看到少年的一瞬间,那似乎万年不变的黑脸上终于露出笑容。

  少年看起来十五六岁,笑着开口想说什么却突然捂嘴偏头咳嗽了起来,耿二连忙上前伸手按住对方的后背安抚起来。

  少年咳了几息才缓过劲来,继续笑着说道:“这不是你朋友来了么?刚好你昨天又拜了师,我出去买点肉去,家里就剩点酸菜了,总不能用那东西招待你的朋友吧。”

  耿二皱眉,有些疑惑地看向屋内,不住地嘀咕道:“我的朋友?我有朋友……吗?”

  只见屋内小小的客厅中央的八仙桌边,一个中年妇女手里拿着绣针正低头绣着,嘴里不时地问着什么,而在她的对面则坐着几个青年少年。

  为首的青年嘴里叼着一根树枝,翘着的二郎腿不停地摇晃着。

  耿二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下来,他快步走到桌边,想要叫骂又因为老母亲与大哥在场开不了口——他也不会骂人,从小就是个沉默寡言的性子,即使母亲和大哥不在这里恐怕最多也就是怒目而视罢了。

  “耿兄弟,你也太不地道了,怎么撇下弟兄们先一步走了呢?还好弟兄们熟——”还是之前开口的那人,他将熟字拖得老长,眯着的小眼睛中全是轻蔑与戏弄,“不然,怎么给耿兄弟你道喜对不对?”

  “老二,娘都知道了。”那妇女放下手中绣布与绣针,“这是你之前说的,自己找的东家吧?”

  “人还夸你干活麻利,手脚勤快呢,你拜了师就撇下人走了,哪里有这样做人的?”妇女沉声说道。

  “大娘,没事儿,耿兄弟拜了师自然跟我们不一样了,哥几个就是来看看,顺便给耿兄弟道道喜。”为首的青年笑着说。

  耿二的脸色更差,这个以青年为首的小团体,基本都是些十几岁的孩子,又多是住在庆平郡城边缘地区的穷苦户。

  能有什么活计?

  坑蒙拐骗,偷摸讹混之流尔,此虽下流,但多少也能来些银钱,耿二年级太小,正路上根本就没人招他,为了攒钱给大哥治病,只好进了去。

  但是这不代表他一辈子都想干这个,这不光彩,也不能长久。

  干活麻利?手脚勤快?呵,不这样,自己恐怕早就暴露,然后被打得生活不能自理了吧?

  耿二不想暴露自己,尤其不想让大哥与母亲知道。

  在耿二看来,青年带着他的一干小弟找到他家里来,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他每次都绕路回家,没想到早就被对方掌握了位置。

  他脑子转的飞快,却始终想不到任何解决办法,就在此时——

  噗呲——

  回忆却戛然而止,一道银光闪过,穿透他的前胸与后背。

  耿二回头看去,只见一名白衣老者缓缓落下。

  他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黑脸的青年重重倒地,与陈烨不同的是,他再也睁不开眼了。

  回忆不总是能够完整,倒下的人也不总是能够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