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最脆弱的时刻苏婵被阵阵闷喝声吵醒。
她睡眼松惺地起身，只觉得浑身酸痛异常，摸了摸身下剑匣，她还是头一次露宿野外，感觉除了有些冷以外没什么大问题。
掀开盖在身上的层层衣物，她看向不远处正练功的陈烨。
昨夜她入睡的时候，陈烨就已经开始练功，她有些怀疑对方是不是练了一整个晚上。
“你醒了。”陈烨见对方起身，便停下手中动作，“那边叶中有鱼，已经熟了，吃点吧。”
苏婵转头看去，地上两条用大树叶包裹起来的东西，应是对方口中所说的鱼了。
她不认识这是什么树叶，看着有些像芭蕉叶？
苏婵伸手将其拿在手中，并不烫手，表面还有许多草木残灰，打开后一股清香扑鼻而来。
她用手指细细地捻起鱼肉，慢条斯理地送入口中。
味道……没有，只有淡淡的鲜香以及浓郁的鱼腥味，不过她也理解，在这荒郊野外能吃上东西已经很不错了。
陈烨坐在一边，伸手拿起一块已经烘得发黑的木板，提剑在木板上刻起字来。
天色逐渐大亮，苏婵慢慢地将两条鱼全部吃完，抬头一看对方，陈烨正好也刻完了字，正用沙石打磨木板。
片刻后，陈烨将木板拿到空地边的土包前，将其放入一早就挖好的空隙中，用石头将木板又向下砸了一尺，最后填上土又将周围再次夯实。
陈烨看着木板，说道：“走吧。”
收拾好东西，熄了火，二人离开了这里，只留下孤零零的木板与插入地面的树枝交相辉映。
木板上刻：故友巧巧之墓。
陈烨不知道巧巧姓什么，也许再也没有机会知道。
中江边，二人沿着江水一路向东行去。
进入东鹿州后，中江的流向虽仍是由西向东，不过逐渐偏向北方，其会一路流经数郡之地，自渚琉群奔腾入海。
渚琉群一半是陆地，另一半是位于海上的巨大岛屿，周围岛链以及二者之间的群岛。
不过陈烨的目的地不是那里，他要去东海郡。
东海郡是东鹿州最东边的郡，此前说过，整个大陆近似椭圆，实际上大陆的形状还要更加细长一些，且东头处呈尖状而东海郡便是这一尖。
文海平城便是东海郡中的一座府城，自渚琉出发，从海上走，要不了半个月就能到达。
陈烨也只知道这么多，这还是他询问关晖正得到的具体路线。
如今中途下船，摆在他面前的是两条路，一条顺着中江一路前往渚琉郡，另一条则是穿越东鹿州，直接从陆地上前往文海平城。
很显然，他选择沿着中江前进，也省的沿途问路了。
一个上午很快过去，陈烨的体力基本没什么消耗，他本就习惯性地赶路，也适应在山林江边行走。
如今更是学了武功，身体素质更上一个台阶，这点强度对他的体力近乎无消耗。
而苏婵不同，她虽然也在练武，然而却一直在自学而已。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有形成自己的武律，无法通过灵气强化身体。
而且她从未走过这般山路，更莫说这江边多有泥泞沙石的地段。
勉强跟上陈烨的后果，就是她累得气喘吁吁，眼看着风一吹就要倒下去。
陈烨回头看了一眼对方，便找了个地方停下休息，拾了些柴火生火准备做饭。
白天的山里很少能找到吃的，陈烨便脱了外衫跳入江中捉鱼。
不到一个时辰，二人就围着火吃了起来。
陈烨吃得快，率先吃完后便开始练剑，让苏婵有些过意不去，也加快了吃东西的速度。
很奇怪，明明二人总共没见过几面，交谈也并不多，甚至完全不了解对方。
却能像挚友一般一起野炊，虽然一定程度上，他们是被迫的。
不过吃饭与睡觉都是人最脆弱的时刻，一般来说能够一起做这些事情的人，他们之间的关系至少相对亲密——至少是足够信任的。
苏婵三两下吃完了三条大鱼，不过却面色微红，十分紧张地东张西望起来。
不远处的陈烨收好长剑，看向对方问道：“怎么了？”
苏婵脸色更红，她有些忸怩地偏过头去，低声问道：“你身上……有没有带纸簿……”
陈烨恍然大悟，说道：“没有，不过你可以扯些树叶用。”
他瞥向不远处的树林，如今天早上包鱼那般大小的树叶，树林中不知繁几。
不想用树叶，还可以找些树枝掰成木片，只是要麻烦许多。
“树……树叶！？”苏婵露出震惊的表情，从小到大她听都没听说过这事儿还能用树叶的！
那也确实，毕竟苏家可是一郡郡城中首屈一指的大家族，苏婵从小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莫说是纸簿，就是丝绸都经常使用。
陈烨疑惑道：“怎么了，树叶不喜欢，还可以用木片……要不我用剑帮你削一些？”
苏婵更加震惊了，她光是想想用木片的画面，就感觉一阵眩晕与幻痛，不由疯狂地摇起头。
陈烨捏着下巴，看向旁边的中江，他右手成拳敲击在左手掌上，“去那边吧！”
陈烨伸手一指中江，“你放心，我会走得远远的，在前面等你。”
说罢，他将火堆熄灭后，就转身向下游走去。
苏婵面色煞白地伸出一只手想要叫住对方，想要说出的话却卡在喉间蹦不出来。
叫住他做什么，叫他回来看戏吗？
苏婵撇着嘴走到江边，看向奔流不息的江水。
她左右看了一圈，对岸是险峻高山，上下游也都是空荡荡的，完全没有走光的风险。
“苏向天，你可以的，你可以的，你可以的……”苏婵默默为自己打气。
接着，她又看了眼下游方向，确认陈烨没有回头后，双手缓缓地扶上腰间，艰难地解开腰带，仿佛其重逾千斤……
陈烨在三里外的一处低洼处停下，拔出长剑又练了起来，怀中蜜饯探出头，它此时才从晕船的负面状态慢慢转好，逐渐打起了精神。
半晌后，苏婵出现在低洼边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陈烨。
陈烨第一时间发现了对方，笑问道：“没问题了吧？我要加快脚步了。”
苏婵面颊红润，摇了摇头，后又点了点头。
她还是头一次体验用水冲洗，不得不说很新奇，就是有些惊心动魄，还有点凉。
直到现在，她还感觉有些凉嗖嗖的。
她此时还穿着陈烨给她的那套衣服，这是关莘月托人为陈烨量身打造的，她穿起来本就略显宽松。
这初冬的冷风一吹，就好似在其中空隙打了个旋一般。
嗯，人最脆弱的时刻除了吃饭睡觉以外，应该再加一条如厕，而且其比前两者有过之而无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