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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阳谋

  第三十八章阳谋近看,这人也就二十啷当岁,生的玉树临风,眉俊目秀,腰间挂着一把乌黑长剑,一身气质潇洒倜傥,一时间竟引来不少女修驻足侧目,远远尾随。

  头前引路的黄袍锣卫,又卖力的敲了几下锣,边走边高声呼喝道:“众弟子听令,外院大比期间,宗门亥时之后实行宵禁,违令者监禁一个月。另,大比期间,众弟子不得私自集会,不得与他峰弟子买卖,不得与宗门高层接触,不得……”

  同时又一名锣卫跑出队伍,将手里一大卷密密麻麻写满令文的黄纸快速翻开,利落地贴进街边的布告栏中。

  然而这数道规矩一出,道旁围观的弟子们登时就炸了锅。个个义愤填膺,大眼瞪着小眼。

  “这,执法堂何时有这样的规矩?”

  “不合理啊,这是什么破规矩,根本不合理!”

  “执法堂何时变得这么霸道?宗门不管么?!”

  “对,我们去找长老说理去……”

  ……

  一时间,秦五阳成了众矢之的。

  随后,甚至有数名弟子起哄,推推搡搡的将队伍前边几位铜锣弟子给团团围住。

  执法堂队伍一下被人群堵截,停滞下来。

  秦五阳在马上昏昏欲睡,斜歪着脑袋,一双狭目微启,瞧着头前乱哄哄的众人,皱了皱一双剑眉。

  轻声道:“公然与执法堂作对,监禁三个月,罚俸一年。”

  说着,右手抬起,在脸侧轻飘飘挥了下,“全都给我抓起来。”

  “得令!”

  左右金刀卫不敢含糊,“苍啷”一声明晃晃的金刀出鞘!朝头前闹事弟子们狂奔而来。

  这下在场之人全都慌了神。

  几位胆小的转身就跑,几名胆子大的便挺直了胸脯,立的像个义士似的,朝金刀卫们义正言辞道:“我就不信,伏魔宗内难道就没有天理了么?!”

  ……

  秦五阳伸手掩面,打了个哈欠。

  斜眼瞧了眼地上捆成猪猡的二十来人,轻笑一声,又将一双厉目锁定远处,随意将右手掐成兰花指,中指用力一弹。

  就见道路尽头,几名开启身法一路狂奔的弟子,登时惨叫一声,全部扑倒在地。

  数名刀卫一拥而上,一个不落的全部拿下。

  剑气?

  刚才那是,剑气!

  文彦的眼眸骤然一缩,立即意识到,这秦五阳没有持剑,竟可以远距离释放出一道剑气。

  难道这便是传说中的剑意随心?

  文彦满眼的不可思议,立即明白,这个秦五阳绝对不是什么庸碌之辈,定然是这庞大迷局之中的一枚关键棋子。

  “呵,天理?”

  秦五阳昂首邪魅一笑,垂目瞧着众人,眼神与陆青有的一拼,傲然道:“伏魔宗,我他吗就是天理!”

  ……

  ……

  顺利在五鼎道人那里修复了手臂,不出所料,文彦又恢复成了之前那个两袖清风的穷光蛋。

  随后,整个宗门陷入了“白色恐怖”之中。

  秦五阳率领刚刚重建的执法堂金戟卫、金刀卫、金镰卫,大张旗鼓地对邪脉展开反击。

  本着宁可抓错不肯放过的原则,大刀阔斧,径直将那些怀疑与邪脉有关的弟子一一抓获。

  而伏魔院的地下九重监牢大狱,不久便人满为患。

  宗门迫不得已,又雇了劳役弟子向地下挖了两层。

  ……

  这几日,文彦也一直是眼皮狂跳。

  索性连门都不出了,老老实实躲在地字十七院,窝在床上专心研究起毒谷五老的百年佳作。

  一开始的时候,只是当本画书来消磨时间,然而看着看着却越来越觉得里边的一招一式,竟充满了无限意蕴。

  文彦一下激动地坐了起来。

  他忽然晓得,这些书,并不是无聊的胡编乱造,反而全都是几人修武百年的经验与心得。

  只是这五老修武的思路皆颇为清奇,与传统的武技路数大相径庭。所以普通人直接拿来修习,也必然是不得要领,甚至是对身体造成伤害。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文彦捧着大长老的《九变剑诀》爱不释手。

  剑诀分为上下两卷。

  其中的上卷感觉平平,都是些最基本的剑招总结,抽、带、提、格、击、刺、点、崩……倒有些像是入门级别的导引。

  下卷,讲的是变剑。

  普通的剑招两两相变,最终融合成一式剑技。

  文彦看了颇感震惊,心说若是所有上卷的剑招两两相变,这又何止是九变?

  老爷子在下卷,只精挑细选出其中最为精华的九个变剑,合为一卷。这也是《九变剑诀》这个名字的由来。

  文彦脑中似有一道流星划过。

  忽而一念顿起,心中暗自揣摩,若是变剑再次两两相变呢?而变剑的变剑还能再变……

  那最后的剑招,岂不就是千变万化,永无穷尽的么。

  这九变剑诀的终极一剑,竟是,囊括了天下所有剑招的剑招……

  这大长老就是个天才。

  接着又看完其他几位长老的著作,文彦只觉脑中武道思路大开,感悟良多。

  忙直身盘坐在矮桌之前,在桌边抽出一沓黄纸,填饱笔肚,迅速记录下自己的感悟心得。

  忽而就见薛穆白一身的渍泥,狼狈地从窗户翻进屋内。

  文彦怔了下,停笔问道:“廷玉,你……怎么搞成这副模样?”

  薛穆白翻了个白眼,喘了几口气,抓起桌上的白瓷凉茶壶,“咕咚咕咚”猛灌一气。

  这才满足地长叹了声,放下茶壶,用袖子抹了抹脸。

  张口便骂道:“秦五阳那个役夫,居然说我是邪脉,四处抓我,被我逃了。”

  “……”

  文彦听了面色一变,忙弃了纸笔,急声道:“廷玉你不能在此地停留,我这院子早就被执法堂给监视了,他们此时恐怕已在来抓你的路上。”

  “啥?”

  薛穆白闻言也是面色骤变,起身刚要顺着窗户溜走,忽闻院中“哎呦”一声,接着就是童子哇哇大叫。

  “是绍云……”

  文彦大惊失色,冲出房间,就见大院门口,陆绍云已然被执法堂甲卫用黑绳五花大绑,拖出院外。

  “等一等!”

  文彦急忙追了出去,拦住金甲卫士,大叫道:“这孩子犯了什么罪?你们不能平白无故抓人!”

  卫士眯缝着眼,将文彦上下仔细打量一遍,瞪眼道:“首座有令,凡进入此房内的人,皆是邪脉,必须通通缉拿归案,不得有误!闲杂人等赶紧走开!!”

  说着伸出铁手将文彦推倒在地,一队人提溜着男孩,浩浩荡荡出了静心斋。

  文彦呆坐在地,陷入了沉思。

  忽而一拍脑瓜,明白了秦五阳的用意。

  这家伙想抓走所有与自己有关的人,目的显而易见,那便是逼迫他主动前去自首,交待出所有实情。

  没成想自己这种小角色,竟会被执法堂高看。

  文彦扶额闭眼苦笑一声。

  不过,这秦首座还真挺了解自己的,知道直接逼问的话肯定就是鱼死网破了。

  事已至此,看来只有亲自去一趟执法堂,试着用现有的情报换出绍文。

  然而,倘若秦五阳是邪脉的人,便是自投罗网了。

  这就是阳谋。

  为了身边的人,文彦明知道是火坑,也不得不往里边跳。

  回到房中,薛穆白已然没了踪影。

  文彦怕他惹祸,便在桌子上留了字条,说他有办法救绍文,让他找地方躲好,莫再生是非。

  复将饮光锁在个铁皮角柜里,让它自己慢慢去咬,这才转身,关好房门,直奔宗门伏魔大院。

  ……

  ……

  监狱依旧色调灰暗,光线凄白,映照着毫无生气的灰石甬道,一半亮一半暗。

  就连其间偶尔穿行的黄袍弟子,也被廊道一侧的诡异烛光衬托成惨白。

  文彦脖子上带着极重的黑石枷锁,压弯着腰,跪在枯黄的乱草间,直勾勾瞧着铁栅栏外。

  牢房里依旧满是赤蓬散的味道,熏的他直想流泪。

  过了会,只见陆绍文缓缓从远处走过。

  他身上的枷锁已被去掉。看起来精神还好,衣服完整,就是面色有些发白,显然是被吓到了。

  文彦长长吁出一口气。

  “按照约定,你的朋友们都已经出狱了。”

  牢房角落的黑暗中,一双金色眼眸徐徐张开,闪烁。

  “薛穆白的追捕令我也已经撤回。”

  说着,身材修长的黑袍男子走入烛光之中,披散着一头乌发,高傲地昂着头,垂目凝视着地上的瘦弱少年。

  “所以,是不是也该轮到你展现诚意了。”

  秦五阳的心里似乎一直压着股邪火,目光锋锐的宛如刀子。

  “还有,如果我觉得你说的不是实话,我会使用搜魂术。”

  听到搜魂术,文彦心里咯噔一下。

  他知道,这种秘术常被用在俘虏身上,可以直接抽取罪囚脑中储存的信息画面,但也会对魂海造成不可逆转的破坏。

  轻者变成痴呆,重者直接丧命。

  文彦也只能无奈苦笑,说:“你问吧,我会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我答应陆首座加入御虚峰的,我可不想变成傻子。”

  “陆青……”

  提起陆青,秦五阳微微失神。

  脸上的表情竟变得相当复杂,似乎二人很早以前便已熟识。

  “呵,你以为陆青赏识你,你便可以毫无顾忌?”

  秦五阳忽而嗤笑一声,表情愈加轻蔑起来。一把将文彦腰间陆青赠与的棕色腰牌扯下,在手里掂了掂,塞进自己腰囊。

  伸出修长的指头捏住文彦下巴,徐徐抬起,瞪着一双刺目的金瞳,一字一顿道:“你在我这里,连只蝼蚁都不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