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问候薛穆白闻言一愣,随后摇头一笑,“行,这次就让我好好沾沾你的光。”
呼吸间,面前的黑衣人群分开,一位体态匀称的高个子黑衣人盘着手,缓缓走上前来。
文彦看着他走路的姿态竟感觉有几分眼熟。
那人边走边活动着脖子与腰肢,就好像是睡得久了,身体有些僵硬。
步态随意地走至近处,盘起手来,用一种懒散而低沉的口气与二人打了个招呼,“呦,二位,好久不见啊。”
听着这声线,文彦一下想起来了,这人就是在蚀骨之地,被称作“老大”的那名黑衣人。
薛穆白似乎也想起来了,顿时缩了缩眼眸。
一侧嘴角微微翘起,挑眉道:“呦呵,居然没被灵龙和金翅鸟给吃了,你的命还真是挺大哈。”
那人登时抽了抽眼角,似是回忆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顿了顿,嗤笑一声,“呵,薛家小子你都死到临头了,还在耍嘴皮子。”
“死到临头?”薛穆白忽而仰天一笑,喝道:“你他吗敢杀我么?你今天不杀了我,你就是乌龟王八!”
“……”
黑衣人听得胸口起伏,瘪了瘪嘴,又强压下火去,摇头道:“你这么激我有什么用?你现在要做的是与我谈判,你只要肯乖乖跟我走,你身边那小子就还能活。”
薛穆白听了顿时有些迟疑。
文彦平静道:“别听他的,你不记得入门试测的幻阵了么?他们想杀我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你一走,我必死无疑。”
“那是你们宗门内部自己人干的好事,与我们何干啊?”黑衣首领皱了皱眉。
“宗门内部,原来你们认识?”文彦眼眸一亮,立即反问。
短短几句话,文彦机敏地捕捉到,抓捕薛穆白与邪脉两方黑衣人之间的关联。
黑衣人首领顿时哑然,双眉之间的沟壑骤然加深,身形开始缓缓变淡,扭曲消散。又鸡贼地跑路了。
“薛家小子留一口气,其他人都杀了。”
最后,一句低沉的命令宛如洪钟,徐徐飘扬在御虚峰之巅。
一瞬间,御虚峰上空风云变色。
茅棚里顿时刮起一阵混乱邪风,屋脊房梁吱嘎乱响,一股子诡异的气势宛如凝固前的水泥,迅速将二人淹没其中。
糟糕。
一时间文彦浑身绷紧,动弹不得,心中大惊。
这种附地劲与毒谷四道长的附刀劲非常相似,但范围与劲力却都要大上许多倍。
薛穆白也知不妙,双手急忙在胸口结印,双目一下变得湛蓝,浑身骤然爆出一股耀目的浅蓝色气息!
爆喝一声“解”!
顿时,二人周围的气劲猛然一颤,就好似遇到火焰,竟如皮冻般融化般微微颤动起来。
“走!”
薛穆白忽然一搂文彦腰间,就像拔萝卜似的,一下将他从地气劲中拔了出来,夹在腋下,冲开松动的气劲,瞬间溜进茅棚,纵身跃入漆黑的大土坑中。
同一时刻,整座茅棚连同其中的一切,瞬间扭曲起来,坚持了短短一瞬便开裂崩碎,化作散碎残骸四散飞溅。被这股庞大的气劲夷为平地。
“嘶嘶嘶……”
随着坑道倾斜的坡道,两人急速滑至坑底。
薛穆白将文彦向前使劲一丢,转身提刀向坑道上方猛地斜斩。
“嘭!”
通道顶棚砂石猛然一炸,顿时眼前一黑,几块巨石轰然落下,刹那爆起一团沙白尘雾,翻涌着将两人瞬间吞没。
“咳咳咳……”
两人咳嗽一阵,待沙尘散去,就见眼前通道已然被巨石堵得严严实实。
“咳咳,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文彦边咳嗽边吐沙子,从沙砾中站起身子,使劲抖落头上的沙土。
薛穆白呆呆坐在碎石中,吐了口气,站起身子,抖落衣服上的沙尘。
文彦一见他这模样,不由直摇头,道:“唉,你还是不想说么?”
薛穆白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憋了半晌,这才说道:“那些人,其实都是我族里养的杀手。”
“薛家人?”文彦不解道,“怎么,他们为何要抓你回去?”
而薛穆白却是摇头,“不,不是薛家,是更厉害的一族。”
说着,深吸了口气,“其实,我与我弟弟儿时为了避祸,被一起寄养在薛家。一年前因为身份暴露,薛家已无力再庇护我们,所以我被送去了赤霄山,我弟弟则被送到伏魔宗。”
文彦听了缓缓点头,又问,“现在,你的本宗人到底意欲何为?”
薛穆白犹豫一息,说:“他们最终目的,还是要除掉我,而且,如你所见,那帮人竟与宗门邪脉有所联系,应该是暗地里做了什么交易。”
“我的家族血脉似乎对邪脉非常有用,所以……”
薛穆白闭了闭眼,“所以,我猜测,我弟弟他,可能已经遭遇不测。”
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顺着甬道往里走一阵,文彦忽而喃喃摇头说道:“果然无论什么朝代,皇子都难做啊。”
薛穆白听了浑身顿时一震,停下脚步,转头震惊地瞧着文彦。
文彦瞧了眼薛穆白目瞪口呆的模样,垂目一叹,解释道:“憨憨,薛家在九族的地位已然不俗,强势到能轻易压制薛家人,用屁股想都知道你说的是哪一族。”
“你……我……”
薛穆白傻瞪着眼,还想再解释些什么。
文彦无奈地拍拍他肩膀,说:“快走,前边的战斗鸡们似乎已经进了剑阵了。”
“战斗?”
薛穆白傻乎乎跟在身后,表情相当复杂,用手指着文彦,最后噗嗤一笑,道:“你小子,蔫坏啊。”
“你和陆青也是认识的吧?”文彦走在前头忽而又问。
薛穆白点头,“嗯,我们早就认识了。能进伏魔宗,也是多亏了他,平日里,也是他一直在暗中保护。”说着说着面有悲色。
文彦眉头越锁越紧,岔开话题,“不过,没成想邪脉竟与东冶氏有所牵连,这下伏魔宗的麻烦大了。”
薛穆白挑眉望向文彦,“怎么说?”
文彦反问:“你想啊,东冶氏身为大余皇室,不但知道邪脉的存在,而且与之还有交易往来,这说明了什么?”
“……扶植!”薛穆白怔了下,顿时睁大眼睛,茶眸骤缩。
文彦凝重的点头,“对,搞不好,东冶氏就是宗门邪脉的背后靠山,甚至就是主子。”
薛穆白面色一下变得铁青。
文彦吐了口气,继续道:“我猜测,邪脉在对太渊之下的矿气,也就是混沌之息进行秘密研究。入门试测幻阵中的怪物,以及藏书阁后山突然变异的刘氏族人,就是证据。”
“其最终的目的,应该就是陆青藏话石中的留言,血祭伏魔宗。然而他们为什么要血祭宗门,我便不得而知了。”
薛穆白神情恍然,不由自主的点头。
“你小子……原来已经知道了这么多……怪不得邪脉一直在追杀你。”
文彦复又摇头,看着薛穆白正色道:“其实我的存在无足轻重,倒是你廷玉,我猜测,你的血脉应该对于最后的血祭会起到极大的作用。”
“所以,他们才会在此时不遗余力的对你围追堵截,而你,也绝对不能跟这帮黑衣人走。”
薛穆白后背已然被汗水湿透,沉声回答:“我明白了。”
……
“对了廷玉,在上边你用的是什么秘法,怎么如此轻易便将对方的劲力给破了?”文彦好奇的问。
“哦,那是我领悟的一种刀势,作用是可以快速渗透进其他劲力之中,使其功能丧失。我给这种刀势起名叫‘解劲’。”
……
沙道中不断有细沙从脑顶掉落,几乎没有光源。
两人边聊边走,不到刻把分钟,前方的光线陡然明亮,通道尽头竟出现了一大片极为宽阔的石室。
石室的整片地面,比门口的青石台面陷下去一层,站在门口的高台之上,二人俯身向下望去,顿时一愣。
就见下方围棋格子似的五色石头地板上,之前进来的几人已然是浑身污渍,正各自用一种古怪的动作,分散爬在场中。
“……他们,这是在干嘛?”薛穆白手搭凉棚,借助四周墙壁上的灯光向下张望。
“好像是中了陷阱。”文彦猜测道。
只见那位甄龙公子已成了一只泥猴,一只手按住左前方一块红色石板,另一只手穿过裤裆,按住右下角一块青黑色石板,两条大长腿亦是开的极远,竭力踩住两端的石板,夸张的成了道“一”字。
其他几人也大差不差,就见那女修,斗篷面纱也掉了,蓬头垢面,满脸的渍泥,居然摆成了一副羞耻的“大”字形。
“……”
两人瞧的一阵无语,一时间也搞不清楚状况,没敢轻易下去。
老者一抬头看见二人,立即满脸堆笑起来,喘气道:“小友……还请……救,救命啊……”
薛穆白立即翻了个白眼,嘲讽道:“呦呵,战斗鸡们咋都扒稀了?”
“……”
场中凝固一瞬,甄龙一下暴怒,面色瞬间变成青紫,咆哮道:“庶子!役夫!我誓要将你祖宗十八代挫骨扬灰!”
怔了下,薛穆白瞧着甄龙真诚的微道:“我谢谢你祖宗十八代,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