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点拨

  第二十二章点拨

  第二天吃过早饭,白青怡来到宪兵队门口。

  大门口站岗的治安军是李相贵的人,一看她来了,赶忙过来打招呼。

  她问宫本在吗?

  站岗的说还没回来。

  她也不再问什么,转身回家。

  她心想,看来这个小鬼子真是去办重要事情了。

  白青怡刚回到家,就听见白五在门外喊她:“姐,姐,你在家吗?”

  “在家,小五,你回来啦!”

  说着,白青怡出来开门。

  “哎呀,你怎么弄成这样子?这是受伤啦?”

  白青怡见白五吊着一只缠着绷带的胳膊,吓得不知说什么啦。

  “不要紧,姐,我受了点轻伤,子弹擦了点皮,不用害怕。”白五边说边向院子里走。

  “真是吓死姐了,你说说,是怎么回事?”白靑怡跟在白五后面问到。

  “姐,我在黄家集让八路军给端窝了,要不是你弟弟我命大,也让八路军给打死了。”白五转过脸看着他姐说。

  白靑怡听白五这么说,揪着的一颗心慢慢松下来。连声说:“好好,弟弟命大,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是怎么跑出来的?”

  白五说:“姐,我还没吃早饭呢,饿死我了。”

  “你看,你看,把我吓得不知道该干什么了。你先歇歇,姐这就给你做饭去。”白靑怡边说边走向厨房。

  白五狼吞虎咽吃完他姐端上来的一大碗面条和两个荷包蛋,这才有了精神。

  他慢慢的向姐姐讲起昨天晚上八路军扒炮楼的事。

  夜里,八路军神不知鬼不觉摸到他们住的两个院子,一下子就把他的十几个弟兄全俘虏了。八路军找不到他白五,就审问他的人,后来就有人带着八路军去孟寡妇家抓他,他在孟寡妇家听到有动静,急忙从后院翻墙出来,在逃跑的时候有人在背后开枪,子弹擦破了右胳膊。

  他夜里跑到龚庄据点,包扎一下,早上跑回城里来。

  白青怡听白五说完,长出一口气,说:“苍天保佑,你能跑回来,没什么大碍,这就好了。那个孟寡妇是什么人啊?”

  白青怡这么一问,白五脸红了一阵,说:“还不就是一个相好吗。”

  听说是相好的,白青怡也没再说什么。又问白五:“你打算怎么办啊?”

  白五说:“本来黄家集的据点快建成了,谁料到八路军给盯上了,这一下,让八路军给扒掉了,要想再建起来是遥遥无期了。我琢磨一下,黄家集是不能再回去了,回去说不定哪天就让八路军给毙了。我还是留在城里吧,再说我是治安大队的参谋长,本就应该在大队部的,是李相贵拉我去黄家集的。”

  白青怡说:“李相贵在桃山口也让八路军打惨了,第一次是八路军把李相贵的人端窝了,那天正好他回城了,才躲过一劫。回去没几天,又让八路军扒了炮楼,带去的人丢了一半。昨天,他派朱文来给我送信,也想撤回来。”

  “这事我多少听说一点,没想到八路连着三次袭击了桃山口,如再呆在那里也是凶多吉少。”

  白五说完,看了看白青怡,又试探说:“姐,宫本那里有什么话说吗?”

  白青怡知道白五是关心她这段时间和宫本见面吗,她这个弟弟是乐意姐多去宫本那里,他这个参谋长就是两个月前宫本和她在床上定的。她说:“宫本没在家,我倒是打听了,去滋阳(兖州)了。”

  白五在屋里转了两圈,走到白青怡跟前小声说:“姐,兄弟早就想给你说个事,只是不好开口,今儿个就咱姐弟俩,我就说了,你如果不同意,就算弟弟放了个屁,如果觉得有道理,你就拿个主意。”

  “什么事?你说就是了。”白青怡问到,她用疑惑的眼神看着白五。

  白五盯着她姐的眼睛说:“姐,现在是日本人的天下,咱是外乡人,能借腿搓麻线是咱的本事。”

  白青怡点点头,问:“你有什么点子?”

  “姐,宫本能听你的,这是咱白家的造化,是咱祖宗积德才得到的。他李相贵算什么东西,他当时也是趁人之危占了你的便宜。他又不明媒正娶,只是糊弄你,这不是个长法,弟弟心里一直愤愤不平。如今,他丢了两个据点,宫本肯定是要找他的事了。倒不如趁此机会,你给宫本说说,让弟弟我当了这个治安大队长,让李相贵住在桃山口算了”。

  听白五这么一说,白青怡想起自从她和宫本相好,宫本厌烦李相贵的态度在言语中时常表露出来,让她感到李相贵必须远离或是消失。她一开始还护着李相贵,替他说话,宫本总是摇头,有一次说起她不想在宪兵队司令部过夜,怕李相贵知道后发脾气,宫本是那样的不肖一顾。

  前一阵,宫本说过一段时间要送她去外地受训,要她加入特高课。她看出宫本说这话是认真的。这样的话,我白靑怡就要成为日本间谍了,也就是成为宪兵队的一员了。

  虽然这件事还没最后确定,但是,这好像只是早晚的事。宫本要她去培训,她不敢不去,只能服从,这也就标志着她与李相贵同居的日子到头了。一想到这里,她心里就很不是滋味。李相贵虽然没有明媒正娶,对自己还是不错的。唉!“一个槽头栓不了两个叫驴。”谁让宫本偏偏看上我白青怡呢!你李相贵怎能是宫本的对手呢。还有,自己也不能老是脚踩两只船,时间长了别把自己掉水里。

  她问白五:“这个治安大队是李相贵拉起来的,他的人能服你吗?”

  “姐,这些年弟弟跟着你走南闯北,什么样的人没见过?服不服看的是靠山,不是他李相贵,论本事弟弟不比他李相贵差,我多少还会武功呢!还在皇协軍当过排长呢!只要宫本让我干,谁不服我就收拾谁,到那时,弟弟我自有办法。再说,老六也能助我一臂之力啊!”

  白青怡听弟弟这么一说,心里豁然开朗,多亏上午没见着宫本,要不又走错一步。

  他让白五回家好好养伤,调理好身体,等她的消息。

  白青怡送走弟弟白五,静下心来细细琢磨白五说的话。她觉得白五已经不是过去那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小五了,他变得心眼多了,有头脑,眼眶也高了。

  是啊,这些年姐弟随戏班子四处漂泊,相依为命。自己吃苦受累学点功夫,在戏班里是当家花旦,两个弟弟却都只能跑龙套。自己本想嫁给师兄贾庆,但是,却让师妹争了过去,师妹是师傅的亲女儿,自己只好退出。这件事让自己抑郁了几个月,正好皇协军的赵营长看中了自己,赵营长送给师傅不少钱,师傅就做主让她嫁给了赵营长。

  赵营长是个东北人,以前是师长的马弁,后来下来当连长,又提升为营长,当营长不到半年娶了她。他也是穷人当兵,比他大七岁,对她很好。戏班子攀上了这棵高枝,也从滋阳(兖州)随赵营长来到泗城。自从嫁给赵营长,她就很少唱戏了。但是,逢年过节,师傅还是来叫她登台,就这样,过了一年多的平静日子,没想到赵营长在和八路军打仗时阵亡了,她又跟了李相贵。

  记得当时自己要跟李相贵,师兄坚决反对,说那是往火坑里跳。火坑就火坑吧,谁叫你贾庆当初没把我放在心上,娶了师妹。现在我的事你也别掺和了,也是一时赌气,加上这边李相贵甜言蜜语和威胁引诱,自己就跑到李相贵这里了。

  自打跟了李相贵,师傅也不再叫自己去唱戏了。想想自己,今年已经二十七岁,还没个着落,也没生个一男半女。嫁给赵营长后,一开始为了唱戏没要孩子,后来想要了,还没来得及要赵营长就死了。跟了李相贵,也只是凑合过日子,原来说给她个名分,当个偏房,可让他老婆来一闹,这事也没了下文,那就更不敢想要孩子的事了,看来自己就是这么个命啊!

  想到这里,白青怡不觉有些伤感。自己的路该怎么走啊?她自己问自己。

  白五的话又在她耳边响起,“宫本能听你的话,是咱白家的造化。”

  是啊,如今是日本人的天下。在泗城,有谁能让宫本言听计从,还不是只有我白青怡吗,既然宫本需要我,我何不借宫本这个势力干些大事呢!让我姐弟能出人头第,多弄些钱,将来找机会远走高飞。

  白青怡打定主意,又盘算如何实现自己的目的。她要等宫本回来,在两人见面时把白五的事办妥,后面的事酌情再办。

  又等了两天,白青怡还没见宫本有动静。这下她真是着急上火了,她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火攻上头,牙疼的厉害。她只好找郎中看病,开了几付药回家来熬了喝。

  这天一早,弟弟白五来了,他带来一筐子梨,说是秋天干燥,吃梨润肺清火。

  见姐姐正在熬药,忙问怎么回事?白青怡说上火牙疼。白五知道宫本还没回来,姐这是着急弄的,姐也真是不容易啊!为了白家的事操碎了心,以后自己一定要争气,让姐过几天好日子。

  白五说:“姐也别太着急,宫本是有重要任务才没回来,我已经给宪兵队门卫上的弟兄说了,让他们看着点,只要宫本一回来他们就立即报告我,到时候我会来告诉姐的。”

  白青怡说“:我没什么事,今儿个正好你来了,我想叫小六快回来吧,要不,真是有变,小六在那里会吃亏的。你那伤好些了吧?”。

  白五一听,还是姐想的细啊,马上说:“我这就去派人把他叫回来。让他来陪着姐,我心里也踏实,我的伤没事了。”

  “你等等,我给李相贵写个纸条带上,别让他多心。”

  说完,拿起笔写下两句话:“相贵:我老是牙疼,不想动弹,让小六回来给我做饭吧。另外,宫本还没回来。青怡即日。”

  白五把纸条装在一个信封里,回到治安大队找人给李相贵送信去了。

  又过了三天。

  这天上午,白青怡正在屋里闲坐,忽听得一阵敲门声,她急忙问是谁?来人说是宪兵队的,白青怡知道是宫本派人来叫她了。她想好了,要演一出“欲擒故纵”,让宫本着急一下。

  开门一问,来人正是宫本请她去宪兵队赴宴的。

  白青怡立即说:“请回宫本先生话,我今天正准备去桃山口,宫本先生那里今天不去了。”

  来人不敢多说,因为白青怡现在是宫本的红人,不敢得罪。要是以前,那容得她推脱,拉着就走,现如今不行了,只能先回去向宫本报告。

  送走了来人,白青怡知道宫本一会还要派人来叫,这样就达到目的了。

  她急忙烧了一锅热水,然后沐浴更衣,坐在镜子前仔细化妆,搽胭脂抹粉,又在头上抹了一把桂花油,直到打扮的自己觉得满意,才站起来走出屋门,在院子里等待。

  果然不出所料,一会,她听得大门口响起汽车的声音,她知道宫本又派人来了。

  “噔噔噔”,门口响起一阵敲门声,白青怡问:“谁呀?”

  “白小姐,是我,我刚才来过,是来请您的。”来人在门外说。

  “不是说了吗,我今天去桃山口,你怎么又来啦?”白青怡边说边把门打开。

  “是,是,白小姐,我回去把你的话向宫本少佐汇报了,宫本少佐火了,大骂我没用。他让你不要去桃山口,立即去宪兵队,白小姐,请不要再让我为难啦,走吧!”来人做出了请走的手势。

  白青怡做出一副很不乐意的样子,跟着来人坐车来到宪兵队宫本的住处。

  勤务兵见是她来了,很恭敬地让她进屋坐下,随后端上一杯清茶,让她稍等,说宫本少佐正在开会,一会就会过来。

  白青怡细细的品着端在手里的清茶。心想,这茶真是上好的龙井,清香可口,沁人心肺,又提神又去火,正好对我上火之症。她一边喝茶,一边又过滤一遍自己早已想好的计划,特别是这次与宫本见面的戏怎么唱,这是她几个夜晚反复琢磨后设计的。她要装的矜持一些,急一急这个小鬼子,反正有的是时间,她打算今夜不回家了。

  她正在盘算着,忽听门口响起皮靴声,她急忙抬头看去,只见一身戎装的宫本跨进门来。宫本边摘下军刀和手枪,边和白青怡打招呼:“让白小姐久等了,没办法,有个会我要参加,唔,你饿了吧?”

  说着,宫本在白青怡一边的椅子坐下来。

  白青怡一看,宫本一脸的疲倦,心事重重。心想,看样子这个小鬼子这些日子确实是有事。

  她说:“不饿,我正准备去桃山口,不知宫本先生有什么急事找我?”

  “唔唔,桃山口,你不要去了。”

  宫本说话的语气很坚定,还带着一点不耐烦。

  宫本摘下白手套,往桌子上一扔说:“我外出公干,有二十几天吧,也没来得及给你打招呼,你一定抱怨我吧?”

  “怎么敢呢,我是谁啊,在太君眼里算个啥?”

  白青怡娇嗔的声音拉长了,说完,她偷偷看了宫本一眼。

  宫本笑了笑说:“你是我看中的人嘛,以后还要委以重任,当然算是个重要人啦,怎么,你不想我吗?”

  说着,拉起白青怡的手想抱住她。

  白青怡急忙站起身用一只手往外推宫本,嘴里说:“不,不,宫本先生,你听我说,我有话要对你说。”

  宫本一听,放下手说:“是什么事?比我们亲热还重要?”

  白青怡突然两手捂脸呜呜地哭起来了。

  她这一哭,弄得宫本不知所措,急忙安慰白青怡,说:“有什么事?谁让你受委屈了?你说给我听,我一定为你做主。”

  白青怡从手指缝向外看宫本的表情,知道是时候了,该实施自己的计划了。

  白青怡用手帕擦了擦眼睛,抬头望着宫本说:“你一走二十多天,我也不知出了什么事。这期间,李相贵在桃山口被八路军打怕了,他派人来接我去他那里,我是真不想去那个破地方,心里还挂着你,所以,就一拖再拖没去。这不,他又派人来催我过去,我实在为难啊!”

  宫本一听,气的直骂:“巴格呀路,该死的李相贵,不知好歹。我已经听说他又丢了二十多条枪,据点也没修起来,正好,我要给他新账旧账一起算了。”

  听了宫本的这些话,白青怡感到事情有门了,她说:“不不,宫本先生,你可不能杀李相贵啊,这样对我也不好。再说,我弟弟白五还要在治安军干差事呢。还有,这次为抵抗八路军夜袭黄家集,白五还负了伤,差点丢了性命。”

  “噢,白五负伤啦?”宫本略带惊讶地问。

  “是啊,要不是白五机灵,会打仗,又勇敢,我想他也回不来了。”白靑怡尽力抬高弟弟。

  宫本说:“嗯,白五是个聪明人。”

  宫本手托下巴,在屋里转圈。过了一会,他停下问白青怡:“白五是在皇协军当过排长吧?”

  “是,是啊,是排长。”白青怡觉得有门。

  宫本两眼盯着白靑怡说:“这样吧,让白五当治安大队长,让李相贵就留在桃山口当中队长,你不要再和他来往了。”

  “行啊,只要不杀李相贵,我在人们面前就有面子。以后,我只侍候你就是了。”白青怡尽力掩饰内心的激动,望着宫本用娇甜的声音说。

  宫本听到白青怡这么说,笑眯眯地朝白青怡展开双臂,白青怡站起身扑向宫本,两人拥抱着向卧室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