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上学堂的日子,一个礼拜就这一天上课。
即便是这样,越阳城也没有多少人愿意读书,毕竟书读得再多,在这个以修仙为尊的世界,好像也毫无用处。
与其把小孩放到学堂读书,还不如让他为家里多干点活实在。
所以,来到学堂读书的人非富即贵,至少父母也算是个开明的父母。
穆尘自然只能把自己归为有一位“开明”的父亲。
收拾好一切之后,穆尘便向学堂走去。
也真是冤家路窄,在临近学堂的时候,遇到了同窗“好友”慕容喜。
这位公子哥甩着空空两手,其余的东西都交给了身边的两个书童。
与其说是书童,还不如说是两个打手。
看他们那样子,哪有书童的彬彬有礼,只有打手的五大三粗。
此时,慕容喜也看见了穆尘,挎着个大书袋,不禁调侃道:“穆尘,怎么你爹还没给你找一个书童,是不是没钱请不起,要不,我借一个书童给你。”
穆尘讥笑道:“你也好意思说他们是书童,我看他们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怎么写。这样的书童,还是你自己留着吧,能够彰显你的水平。”
那两个书童听到穆尘敢这样嘲弄他们,居然说他们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笑话,他们不仅会写自己的名字,二少爷的名字他们也会写。
听穆尘这么说,慕容喜心里很是不舒服,既然穆尘说他的书童不会写他们自己的名字,而自己的书童正好只会写自己的名字,那就不妨借此打打他的脸。
于是叫道:“王五,你就把自己的名字写给他看看,让他知道什么叫做狗眼看人低!”
听到慕容喜让王五写自己的名字,穆尘差点笑出声来。
不过此时,他还是一本正经地等着王五展示才艺。
据他所知,这两个家伙根本不会写字。
只见王五从地上捡起一根枯枝,便在旁边的泥地上写了起来。
看他一笔一划写的入神,最后写出来的是“王玉”二字。
写完还神气地向穆尘叫嚣道:“看清楚了吗!”
穆尘拍手称快道:“厉害、厉害,不愧是慕容公子带的书童,有水平。”
慕容喜看到王五把自己的名字写成了王玉,顿时火冒三丈。
而此时,穆尘还在讥讽他,更是让他颜面扫地。
再想起昨天穆尘也曾间接地戏弄过他,心中更是怒不可遏,挑衅道:
“穆尘,不要以为你会写几个臭字就有什么了不起,在这个以修仙为尊的世界,你就是个残废,明白吗?
如果你有胆量,下午放学后,你别走,我俩单挑,让你看看什么才是正道。”
穆尘一脸不屑道:“就你,走路都喘气,还想跟我单挑?我可不想背负一个霸凌的名声。”
慕容喜冷笑道:“穆尘,你别光耍嘴皮子,敢不敢,一句话,不敢就给小爷磕头认个怂。”
穆尘哼了一声道:“认怂,你是在做梦吧,到时候不要又被我打得哭爹喊娘。”
听到穆尘旧事重提,慕容喜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揍他。
但此时,慕容紫嫣正向这边走来,慕容喜也就只好作罢,丢下一句道:“穆尘,记住你说的话。”便带着这两个书童先进了学堂。
慕容紫嫣走过来道:“穆尘,我哥他是不是又在找你麻烦?”
穆尘笑道:“没有,他能找我什么麻烦,也就是随便聊聊,拌拌嘴而已。”
说完,两人也一同进了学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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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学堂是他们这里最好的学堂之一,先生是一位满腹经纶的老者,在这周边有着极高的声望。
整个学堂一共有三十位学子,两两一桌,穆尘和慕容紫嫣坐在了中间的最后一排。
上午这堂课讲的是传统文化,讲习儒家经典。
先生在上面讲得绘声绘色,穆尘在下面听得哈欠连天。
对于这些传统文化,穆尘实在是提不起兴趣,一听就犯困。
但大清早就犯困,那是对先生的大不敬,为了保持清醒,穆尘拿起笔,开始在纸上涂涂画画。
不一会儿的功夫,先生的画像就活灵活现地跃然纸上。
慕容紫嫣把这画拿了过去,欣赏道:“穆尘,你现在作画的水平又长进了不少,要不你也给我画一张?”
穆尘也没多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画谁不是画。
于是,拿了一张新的宣纸,提笔就画,但笔还未落,便被慕容紫嫣制止住。
然后,她把宣纸拿了过去,从中间进行对折,折完后又递给了穆尘,左手托着下巴,手肘放在桌面上,目不转睛地看着穆尘道:“你现在可以画了。”
见慕容紫嫣摆好了姿势,降低了作画的难度,穆尘快速动起笔来,一盏茶的功夫,慕容紫嫣便被刻画得惟妙惟肖。
画好之后,穆尘将画推到慕容紫嫣身前,说道:“你看看,画得还满意吗?”
慕容紫嫣看着自己的画像,笑道:“还不错,不过,你还有一半没画。”
说完,她便把刚才折叠的部分展开,在这画纸的右边还是一片空白。
穆尘看着那片空白画纸道:“这边你想画什么,我给你画。”
慕容紫嫣微笑道:“画你。”
穆尘惊讶道:“画我,那有自己画自己的,我可画不好,到时候会毁了这幅画。”
见穆尘不愿动笔,慕容紫嫣拿起画笔,把画纸移到自己身前。说道:“既然你不愿意画,那就我来画,你也和我刚才一样,手托着下巴,看着我。”
穆尘则心不在焉地单手托着下巴,手肘撑在桌面上,耷拉着脑袋。
见穆尘并没有看着自己,慕容紫嫣伸出手,一指顶在他的脑门上,轻轻用力,撒娇道:“看着我。”
穆尘只好保持着看她的姿势,两眼却空洞无神。
换做是别人,这样看着一个国色天香的女子,心跳加速手心冒汗是常事,而穆尘,现在的心却飞到了九霄云外,不知道又在哪片天地遨游。
待到慕容紫嫣叫他,方才醒过神来。
此时,画已作完,画上的穆尘和慕容紫嫣,两人都单手托着下巴,四目相对,脉脉含情。
看着这画,穆尘不以为然,毕竟他和慕容紫嫣从小玩到大,也算是青梅竹马。
这样的场景早已是见怪不怪,对于他来说,这就是一幅画而已。
穆尘若有所思道:“我们俩画得都不错,合在一起还真看不出来是两个人所画。要不,我们为这幅画题个名吧?”
慕容紫嫣打趣道:“要不就叫它牛郎织女。”
穆尘转动着手上的毛笔,笑道:“这名字,亏你想得出来,牛郎织女,他们多惨啊,一年只能见一次面,我可不想和你这样。”
慕容紫嫣嬉笑道:
“我们当然不会像他们那样,但他们那也不能叫惨啊。
虽然他们一年只能见一次,但他们心中都住着彼此,难道你不觉得他们的爱情很唯美吗?”
穆尘依然低着头,转动着手上的毛笔,摇头道:“爱情?唯美?我可不这么认为,他们俩不仅是在浪费自己的时间,还是在消磨对方的生命。放开手,才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慕容紫嫣没想到穆尘对牛郎织女会有这样的理解,本打算据理力争一番,但这时,先生正好宣布下课,穆尘转眼间就跑到门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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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尘这是跑去抢饭,因为下课后便是吃午饭的时间。
师娘每次都会变着法给他们做好吃的,所以,不仅是穆尘,绝大部分男生都会蜂拥着跑出学堂,除非是那些有“自知之明”的人,才会慢悠悠地向着食堂所在的后院走去。
所谓食堂,也就是师娘为这群孩子搭建的一个吃饭的地方,虽然简易,但是充满了温馨。
当然,时不时也会出现一些争执和口角。
当慕容紫嫣来到后院食堂,穆尘已经帮她把饭菜打好,她过来便可以直接吃,这是长期以来形成的一种习惯。
吃完饭会有一个简短的午休时间,其实主要是先生要休息,对于穆尘他们来说,自然不愿意睡午觉。
所谓午休,其实就是他们自由活动的时间。
趁慕容紫嫣不在,慕容喜来到穆尘身前道:“穆尘,你可别忘了,放学我等着你。”
穆尘头也不抬道:“你放一百个心,我记性好着呢。”
慕容喜笑道:“那就好。”说完,便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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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这堂课,讲述的是一些关于九州地理格局的知识,这方面的知识穆尘比较感兴趣,听得也算是津津有味,毕竟长这么大,他还没有出过越阳城。
在讲述九州山川大河的时候,穿插着介绍了九州上的九个部族,以及他们各自的修真门派。
分别是:
位于九州中原地带的正阳族,修真门派为正阳宗。正阳宗大家都很熟悉,毕竟大家都是正阳族人。
在正阳族的东方,是应天族。其修真门派叫做应天阁。在两族之间有恒河、亚澍雨林、落基山脉。
正阳族的东北方为古月族,其修真门派叫做古月派。在两族之间隔着一条恒河。
正阳族的西北方为佛刹族,其修真门派叫做佛刹寺。在两族之间有贝尔草原、藏江。
正阳族的西南方向为溪沙族,其修真门派叫做溪沙宫。在两族之间有贝尔草原、塔图沙漠。
正阳族的南方为恒武族,其修真门派叫做恒武门。在两族之间有亚澍雨林和恒河。
正阳宗、应天阁、古月派、佛刹寺、溪沙宫、恒武门六派皆为正道,而魔道则有天帝殿、寒汀教、修罗界。
天帝殿所在的部族是天帝族,天帝族北方是应天族,中间有卧龙谷;天帝族的西方是恒武族,中间有落基山脉。
寒汀教所在的部族是寒汀族,在古月族的正北方。在两族之间有南迦雪山。
修罗界所在的部族是修罗族,在溪沙族的西方。在两族之间有幽灵沼泽。
穿插介绍了这些修真门派之后,学生们兴致正浓,都希望先生再给他们讲讲关于正阳宗的选拔机制,毕竟这可能关系到他们每个人的前途。
而穆尘却对此毫无兴趣,因为他从小就清楚一个事实,这辈子他不可能修仙。
接着,先生把选拔的来龙去脉简单地做了一番介绍。他讲道:
历史上,每个族落的人,只要你的身体符合条件,基本就可以修仙,那时算是一个全民修仙的年代。
但百年前,情况发生了变化,各个部族都不约而同地先后进行了改革,从之前的几乎人人都可以修仙,变更为只选拔少数佼佼者来进行修仙,其余人则过着普通百姓的生活。
修仙者则负有保护黎民百姓的职责,既要保护部族的安全,也要保障部族内的安定。
起初大家还是意见很大,但是强制执行了几年之后,效果非常显著。
每个部族的人口大量增加,经济也得到了高速发展,平民百姓安居乐业,大家自然而然也就接受了这种规定。
就拿正阳宗来说,现在是每六年招收一批弟子,每次通过初选招1200人。
但这1200人并不是正式弟子,还要经过一次严格的考核,从1200人中淘汰600人,考核的时间通常是在下一批新弟子进宗门之后。
每个部族的年轻人都渴望成为修仙者,但成为修仙者的路并不好走,就拿选拔来说,几乎是万里挑一。
对于其他人来说,起码还有选拔的机会,但对于穆尘,他连选拔的机会都没有,听到这里,神情难掩落寞。
见穆尘情绪低落,慕容紫嫣也知道是为什么,安慰道:
“其实修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历史上,也没见谁真能成神成仙,无非就是活得久一些,地位高一些,本领大一些,不用羡慕他们。
以后我们一起把医馆做大,做好自己的事,过好我们这一生,同样会活得很精彩。”
慕容紫嫣的话,让穆尘很受触动,但根深蒂固的观念仍深植于他的心底,他想修仙,他想成为修仙者那样的人上人,但……
不知不觉间,课程已经接近尾声,随着先生宣布今天的课到此结束,所有人也都开始收拾自己的书袋,准备回家。
过往,穆尘都会和慕容紫嫣同行一段路,但今天,他找了个借口让她先走。
慕容紫嫣也没多想,便独自离开了学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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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慕容紫嫣离开后,除了穆尘,整个学堂的人都已经走完。
当然,慕容喜也没走,他正在那学堂门口等着穆尘。
看到穆尘慢悠悠地出来,慕容喜调侃道:“我还以为你是个缩头乌龟,吓得不敢出来了。”
穆尘都懒得搭理他,把书袋扔到一边道:“别废话,放马过来。”
“哎呦,真的是想挨打想疯了。”说完,藏在墙后面的两个书童也走了出来。
穆尘见状道:“慕容喜,说好的单挑,你居然找帮手,你这是还没打就怂了?”
慕容喜冷哼了一声,笑道:“我可没叫他们帮忙,至于待会儿他们要怎么做,我也不知道,反正我是在和你单挑。”
穆尘知道,现在的局势对他不利,硬着头皮扛下去,吃亏的肯定是自己,但逃跑又不是自己的风格。
那要破局,唯一的办法就是不顾那两个书童,就盯死慕容喜,只打他,往死里打。
于是,穆尘激将道:“慕容喜,你这个无赖,就知道玩阴的。”
慕容喜冷笑道:“随你怎么说,今天就是要打得你满地找牙,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如此嚣张。”说完,便一拳挥向穆尘。
穆尘侧身一躲,避开了这冷不丁的一拳。
见慕容喜身体失去了重心,穆尘顺势一拳打在了他肚子上,但这一拳犹如打在棉花上,一点伤害都没有。
慕容喜揉了揉肚子道:“哎呦,你这是在打人还是在给人挠痒痒,怎么像个女人一样,一点力气都没有。”
穆尘侧后两步,先让自己占据了一个有利的位置,避免这家伙又搞偷袭。
落定之后笑道:“慕容喜,现在猪看着你都自愧不如,你还敢吃猪头肉。对了,昨天的猪头肉,你吃了吗。”
慕容喜一声怒喝:“吃你娘!”
话音刚落,一个拳头就重重地落在了他的脸上。
看到自家少爷被打,两个书童为了表功,也是奋勇争先,对着穆尘就是拳打脚踢。
穆尘则是双手抱头,任由他们打,就是不还手。
看到穆尘被打得缩头缩脑,慕容喜推开两人,想要亲自教训一下他。
可还没等他出手,穆尘迅速冲了上来,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拳头如雨点一般砸在了他的脸上。
看到自家少爷再次被打,两个书童冲了上来,对着穆尘又是一顿拳打脚踢。
穆尘则完全无视他们,任由他们的拳头落在自己身上,自己则是攥紧拳头,朝着慕容喜的脸上,一拳又一拳。
这时,慕容喜哭天抢地地骂道:“你们两个是猪吗!给我抓住他。”
于是,其中一人死死地将穆尘抱住,又将穆尘的双手反手锁住。
见穆尘没办法动弹,慕容喜摸了摸自己的左半扇脸,手刚碰到,就疼得他立马缩了回来。
此时,他的这半扇脸已经全部浮肿,嘴角也破开了口子,渗出血来。
慕容喜一口唾沫吐在地上,骂道:“干你娘!”
骂完,高举着拳头气势汹汹地朝穆尘冲了过来。
见慕容喜冲到身前,穆尘双脚腾空,一脚将他踢翻在地。
看到他费劲翻身的样子就像个王八,死活翻不过身来,穆尘大笑道:“慕容喜,你他娘不仅是猪,还是个乌龟王八蛋!”
慕容喜喘着粗气道:“你他娘的别狂,等老子起来,弄死你!”
接着,又对着另一个书童咆哮道:“眼瞎啊,还不过来拉一把!”
在书童的协助下,慕容喜才艰难地站了起来。
一声大吼道:“他娘的,给老子把他的脚也锁住,老子今天非得弄死他不可!”
那书童来到穆尘的身后,蹲下身,将穆尘的双腿也紧紧抱住。
见穆尘再也无法动弹,慕容喜这才上前,左一拳,右一拳打在穆尘的脸上。
一边打一边叫嚣道:“你他娘的倒是动啊!你不是挺能耐吗!再给我动啊!”
这一拳接着一拳,让穆尘有些头晕目眩,但每一拳之后,穆尘脸上都挂着微笑。
见穆尘还在笑,慕容喜一拳重过一拳,即便把穆尘打得满脸是血,看他还是在笑。
慕容喜嘶吼道:“你他娘的再笑什么!”
穆尘并没有回答,接着笑。
看到穆尘还是在笑,慕容喜抓住穆尘的衣领,气喘吁吁、咬牙切齿道:“我问你,你他娘的在笑什么!在笑什么!”
“嘭”的一声,两个头碰在了一起。
顿时,慕容喜后退了几步,眼冒金星,头上迅速起了个大包。
这一退,把穆尘的衣领给撕开了。
慕容喜揉了揉头,定了定神,抬头看到穆尘脖子上吊着一块玉佩,在那里来回晃荡。
再次走向穆尘,一把抓住这玉佩,猛得一扯,硬生生把玉佩给拽了下来。
穆尘只感到后勃颈犹如刀割一般,但他此时顾不上这些,猛地想要挣脱这两个书童,奈何这两人就像锁链一般,牢牢地将他锁死。
看到穆尘很在意这块玉佩,慕容喜也来了兴致,拿着玉佩在穆尘面前晃来晃去,调戏道:“想要吗?想要的话叫我一声爷爷。”
呸,穆尘一口口水吐在了慕容喜脸上。
慕容喜一边骂娘,一边用手去擦脸,手刚碰到左半扇脸,就疼得他立即缩了回来。
玉佩则从他手上掉了下去,落在地上碎成两半。
见玉佩被摔成两半,穆尘撕心裂肺地咆哮道:“我干你娘!”
顿时,穆尘就像变了个人似的,疯狂地朝慕容喜扑去,两个书童拼尽全力也抱不住他。
穆尘直接将慕容喜扑倒在地,骑在他身上,双手死死地掐住慕容喜的脖子,悲痛地嘶吼道:“老子今天要掐死你!”
两个书童见状,迅速跑了过来,试图掰开穆尘的手腕,但不论他们怎么用力,穆尘的手就好像嵌在了慕容喜的脖子上一般,怎么掰也掰不开。
两人只好又对着穆尘拳打脚踢,见还是不管用,又抄起旁边的木棍,朝着穆尘就是一顿乱打。
穆尘压根就不管身上传来的剧痛,现在他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掐死慕容喜!”
此时,慕容喜的脸色由红到白,已经快喘不上气来,眼睛也开始翻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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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院学堂的吵闹声引来了在后院的先生。
两个书童见先生过来,就像见到了救星,当即停下手来。
见慕容喜快要断气,先生抓住穆尘的手,焦急地喊道:“穆尘!穆尘!赶紧松手。”
几声之后,才把穆尘从疯狂的状态中唤醒,慢慢地松开了手。
然后,先生迅速掐住慕容喜的人中,十息过后,慕容喜才重新睁开了眼睛,脸上也渐渐有了血色。
两个书童见状,急忙将他扶了起来。
慕容喜看着眼前的这个疯子,刚才这家伙差点要了他的命,现在想想都让他后怕,没给先生道别,就灰头土脸地离开了。
看他们已经离开,先生这才走向穆尘。
此时,穆尘瘫坐在地上,满脸鲜血,两眼无神,衣服也被扯得破烂不堪,身上更是伤痕累累。
先生弯下腰,看着他最疼爱的学生,嘴角也有些微微地抽搐,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后院传来师娘的呼喊声,先生这才开口道:“穆尘,你也回去吧,回去让你爹给你处理一下伤口。”
穆尘回道:“先生,我没事。师娘叫你,你去吧,我坐一会儿就走。”
先生走后,穆尘转过头,看着那地上碎成两半的玉佩,顿时,泪如雨下。
他缓缓起身,来到玉佩旁,久久地凝视着。
然后,缓缓蹲下身,伸手去捡这玉佩,那手慢慢向前,带着微微地颤抖。
当穆尘小心翼翼地捡起这两块玉佩,将它们放在一起,放在手心上。
看着那断痕,就像在他心上裂开了一道口子,疼得他眼泪再次翻涌而出。
这是一块双鱼玉佩,现在从中碎成了两半。
这玉佩是他爹和他娘的定情信物,之前一直是佩戴在他娘身上。
他娘生他的时候难产,母子只能保其一。
原本他爹打算保大,但他娘坚决不同意,以死相逼,这才让他爹忍着巨大的悲痛,选择保穆尘的性命。
他的命不仅是母亲带来的,还是他母亲用命换来的。
他娘临死前,指定要把这块随身玉佩传给穆尘,说是不能陪儿长大,就让这块玉佩代她陪伴着他。
现在这块玉佩也被摔碎了,穆尘再一次失去了他的母亲。
第一次他刚出生,不知道失去母亲的痛苦。
这一次他感受到了,感受到那种撕心裂肺的痛,眼泪再一次流了下来,身体也跟着在颤抖。
他抬起右手,一巴掌扇了下去,接着又是一巴掌…再是一巴掌…
不知打了多久,直到胳膊再也抬不起来,直到脸红到麻木,他才不得已把手垂了下来。
缓缓起身,拖着躺在门口的书袋,向家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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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遇到了一些熟人,看到穆尘伤成这样,都关切地问他遇到了什么事。
对于他人的关心,穆尘无暇顾及,他只是一门心思地低着头往家走。
刚踏进医馆,童掌柜见他满脸是血,全身伤痕累累,问他,他也不回答。
径直来到后院,来到他爹身前,直接跪了下去,颤声道:“爹,你打死我吧,玉佩被我弄碎了…”说着,便嚎啕大哭起来。
此时,穆子安正埋头处理账务,看到穆尘突然跪在地上,手上拿着的是那碎成两半的双鱼玉佩,不由得怒火攻心。
但看到穆尘的衣服破败不堪,全身上下满是伤痕,一脸血迹,右半扇脸全部浮肿,上面还有清晰可见的指痕。
不仅怒气全消,泪花也在眼眶中打转,安抚道:“没事,碎了就碎了,你先起来。”
听到穆尘悲痛的哭声,姐姐兰馨率先跑了过来。
看到穆尘被打成这样,瞬间哭成泪人,悲痛道:“小弟…是谁打的你…下手这么狠毒!”
说着,小心翼翼地将穆尘扶了起来。
当奶奶闻声赶到客厅,看到穆尘伤成这样,也忍不住老泪纵横。
颤颤巍巍地走到穆尘身边,伸出那颤抖的双手,捧着穆尘的脸,咬牙切齿道:“尘儿…是谁打的你…告诉奶奶,奶奶就是拼了这把老骨头,也要跟他不死不休。”
此时,穆尘已经泣不成声,抽泣道:“是慕容喜和他的两个书童。”
“又是慕容家,真是欺人太甚!我现在就去找慕容靖算账。”老太太说着就往外走去。
穆尘一把抓住奶奶的手道:“奶奶,别去了,慕容喜也伤的不轻,并没有占得半点便宜。”
此时,童掌柜把药箱拿了进来,随后,穆子安便给穆尘上药,当穆尘解开破烂不堪的衣裳,那血痕纵横交错的趴在背上。
看到这里,姐姐和奶奶都不忍直视,背过身去,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流,穆子安也在上药的间歇偷偷地抹去了眼泪。
穆尘虽身感剧痛,但为了不让他们再为自己痛心,纵使全身已经痛得在发抖,也紧咬着牙关,一声不吭。
待伤口处理完,奶奶和姐姐无不关切穆尘的身体状况。
穆子安当然也关心,只是他现在心烦意乱。
有心疼穆尘的原因,也有双鱼玉佩碎了的原因,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或许只有他意识到了,那就是,慕容靖绝不会善罢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