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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化拙

  绝代佳人树上坐,不拘一格降人才。

  穆尘现在就是那个“人才”,犹如战神附体,让他热血沸腾,誓要“大杀四方”,一显身手。

  有这样一位女子在旁边,怎能不让人为之一振。

  穆尘也想好好表现自己、证明自己。

  毕竟他是人,不是仙。

  他现在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成功采到五颗灵芝。

  不求喝彩,但求顺利。

  现在那青衣少女悠坐在树上,把玩着她手上的松果,对于采灵芝这事,她好像漠不关心。

  此时,穆尘蓄势待发,准备和眼前的四只仙鹤“一决雌雄”。

  他把竹竿当作剑,像一个武林高手那样,拖着“剑”,威风凛凛地向那四只仙鹤冲去。

  没有任何保留,直接拿出他压箱底的功夫。

  一次性对付四只仙鹤,已经是他的上限,他不敢掉以轻心,绝不允许自己在这少女面前出丑。

  穆尘以为事情会像想象中的那样发展,经过一番艰难的缠斗之后,这四只仙鹤会偃旗息鼓,最终让他获得胜利,顺利采到这两颗灵芝。

  但想象很美好,现实却很骨感。

  穆尘向仙鹤冲去的那一瞬间,身体犹如离弦之箭向仙鹤飞去,脚下却不争气地向后溜走。

  他一只脚踩在了青苔之上,由于用力过猛,根本来不及反应,便摔了个五体投地。

  穆尘来不及尴尬,迅疾地爬了起来,动作之快,连他自己都叹为观止,仿佛这一切都像没发生似的。

  爬起的一瞬间,穆尘用余光扫过那女子,看她依然低着头,把玩手上的松果,并没有发现他的窘态。

  他也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向仙鹤冲去,前后无缝衔接,一气呵成。

  只不过,这次他明显收敛了许多。

  正所谓擒贼先擒王,穆尘选择了四只仙鹤中最为彪悍的一只,想从它身上找到突破口。

  只见他将所学功法一招一式展现的近乎完美,完全压制住了那只仙鹤。

  于是,那该死的好胜心,和那让人无法自拔的表现欲,逐渐升腾而起,他想更近一步,一举将其拿下。

  但结果却是背道而驰,他受到了另外三只仙鹤的猛烈攻击。

  穆尘心里叫苦连天,心想:“难道这些仙鹤,也是因为看到美女,战斗力被直线拉升了不成?”

  现在他腹背受敌,再次尝到了被啄的滋味,这让他大为光火。心想:“现在好了,还不能破口大骂,只能憋在心里。”

  更让穆尘尴尬的是,他不小心被仙鹤啄到了手,竹竿也掉在了地上。

  现在他是赤手空拳,双拳难敌四嘴。

  穆尘想尽办法去捡那竹竿,但一切都是徒劳。

  他被这四只仙鹤完全压制,逼迫着他不断后退,与那“剑”,与那竹竿渐行渐远。

  手中无“剑”,内心慌慌。

  正当他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四只仙鹤突然不约而同地惊叫起来。

  他立即抓住这个机会,重新拾起竹竿,再次与这四只仙鹤开始了新一轮的搏斗。

  这次,他决定不再装,不再急功近利,还是按照之前的节奏来对付这四只仙鹤,也就是对攻+智取。

  不试图去打败仙鹤,而是通过攻击它们,让它们远离灵芝,然后再找机会采下灵芝。

  事实证明,脚踏实地地做事,才能够取得成功。

  虽然穆尘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但最终还是把五颗灵芝顺利采到手。

  当然,如果没有那青衣女子的帮助,穆尘估计还要更加狼狈。

  在穆尘束手无策的时候,正是因为这女子扔出的几颗松子,才让穆尘摆脱了困境。

  穆尘对此却一无所知,还以为这只是一个巧合,但天底下那有那么多巧合,所谓的巧合,无非是因为有人在你不知道的地方默默付出。

  穆尘来到那青衣女子所在的树下,手拿着灵芝对她说道:“给你。”

  那女子飘然落下,来到穆尘身边,接过灵芝道:“你把灵芝都给了我,那你怎么办?”

  穆尘道:“这里还有很多,我再采便是。”

  那女子看了看手上的灵芝,道:“既然你帮了我,那我也帮帮你吧。”

  穆尘慌忙地摇了摇手,急忙道:“不用不用,我采灵芝是师父给我布置的任务,不好让人帮忙。”

  那女子脸上露出一抹微笑,道:“如果我不帮你,你这五颗灵芝的任务可就白做了。”

  穆尘一脸认真,道:“这怎么能算白做呢?这五颗灵芝是我主动提出要帮你采的,现在我帮你采到了,算是履行了我的承诺,那这就不算白做。”

  那女子嫣然一笑,道:“没想到,你这人不仅有趣还挺较真。既然这样,那我就收下了。”

  说完,那女子便向山下走去,刚走几步,又蓦然回首,道:“对了,我叫赵馨妍,朔月峰弟子,你叫什么名字?”

  穆尘道:“我叫穆尘,万松峰弟子。”

  赵馨妍面露迟疑,随后又是莞尔一笑,转身向山下走去。

  看着赵馨妍远去的背影,和他也没什么两样,或许她的修为和他不相伯仲,穆尘心里如是想。

  他不知道,赵馨妍在他目不能及的地方,几个飞身便飞过了他半个时辰才能走完的路程。

  在赵馨妍离开后,穆尘又继续投入到采摘灵芝的任务中,一天结束,背篓里面也只采了九颗灵芝。

  回到小屋,道庄子看到背篓里面只有九颗灵芝,没有多问,穆尘也没有解释。

  随后的几天,穆尘一如既往地上山采灵芝,很快便能够做到单日采摘20颗灵芝。

  更让他惊喜的是,在他采灵芝的这段时间里,他完全掌握了师父教给他的那套功法,运用起来行云流水,再也不会出现卡壳的情况。

  穆尘现在才知道,师父之所以让他每天上山采灵芝,就是为了让他借此进行修炼,让他能熟练运用这套功法。

  经过这段时间的修炼,也让穆尘成功进阶为化拙中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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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午后,太阳慵懒地挂在天上,道庄子也惬意地躺在自己的摇椅上,穆尘则独自陶醉在剑招之中。

  就在此时,院门口罕见的来了两人。

  其中一人正是前几日那青衣女子赵馨妍,她旁边一位则是意气风发的中年男子。

  这人看了穆尘一眼,便向道庄子问道:“师兄,这人是?”

  道庄子道:“这是我刚收的徒弟,穆尘。”

  紧接着又对穆尘道:“这是觉明师叔。”

  于是,穆尘躬身行礼道:“觉明师叔好。”

  随后道庄子又道:“这是觉明师叔的女儿赵馨妍。”

  不等穆尘开口,赵馨妍抢先道:“道庄师伯,我们俩已经认识了。就在前几日,他还帮我采了五颗灵芝。”

  道庄子笑道:“就他?还帮你采灵芝,真是稀罕事。”

  此时,穆尘正从客厅搬出两张之前做好的小板凳,分别给到觉明子和赵馨妍。

  随后,道庄子又叫穆尘去烧点开水,让他们喝口热茶。

  于是,穆尘便进到厨房烧水,而其他三人则在院落中闲聊起来。

  觉明子压低声音问道:“师兄,你为何突然收了一个徒弟?而且我看穆尘的体质好像并不适合修仙。”

  道庄子道:“或许是因为缘分,或许是因为我年纪大了,想找个伴,至于他最后能不能修仙,还要看他自己的造化和机缘。”

  觉明子沉吟片刻道:“师兄的意思是,打算让他走悟道修仙这条路?”

  道庄子道:“正是。”

  在道庄子说完之后,三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每个人都清楚,悟道修仙对于修仙者来说意味着什么。

  赵馨妍也知道,她早年就听父母亲提起过,道庄师伯前期就是通过悟道进行修仙,只是后期因为种种缘故才选择了使用灵液进行修仙。

  现在听道庄子说,要让穆尘走悟道修仙这条路,不禁对穆尘有了一种莫名的感情,同情?敬佩?唏嘘?不知道,分辨不出其中滋味。

  其实,那天在山顶采灵芝的时候,她就发现穆尘并不适合修仙。

  这次也正是因为好奇,才和她爹一起来到万松峰,想多了解了解情况。

  想到这里,赵馨妍起身向厨房走去。

  此时,穆尘在烧火的间隙,还在舞弄着他的“剑”,独自在那里耍酷,那认真的模样,在这狭小的厨房里就显得有些滑稽好笑。

  他并没有注意到门口的赵馨妍,还独自陶醉在自己的世界里。

  赵馨妍看着眼前这个化拙境的男子,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冥冥之中好像他们之间会有某种千丝万缕的联系。

  在穆尘放柴火的时候,这才注意到门口的赵馨妍,不由得脸红起来。

  他担心刚才自己练“剑”的那一幕,会不会被她看见,如果被看见了,那可糗大了。

  看到穆尘脸上一片绯红,赵馨妍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打趣道:“你脸红了?”

  穆尘摸着自己的脸道:“有吗?或许是烧火太热了吧。”

  谁知,他这一摸,完全忘记了手上还有锅灰,把自己摸成了一个花脸猫。

  这更是让赵馨妍笑得乐不可支,而穆尘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赵馨妍用手指着自己的脸时,穆尘这才意识到问题所在。

  他迅速地打了一盆水,使劲地给自己洗了又洗,想连同这尴尬一并洗去。

  见赵馨妍在门口笑得前俯后仰,又听到厨房有水声作响,也不知道穆尘在里面搞什么鬼。

  道庄子喊道:“穆尘,水烧好没有?”

  “马上就好。”穆尘回道。

  说完之后,穆尘便从赵馨妍身旁侧身而过,来到客厅,将茶几搬到院落。

  为他们准备好茶叶和茶具,紧接着用烧好的开水为他们三人都泡上了茶。

  赵馨妍见他没给自己泡茶,问道:“你为什么不给自己也泡一杯。”

  穆尘道:“我不喜欢喝茶,喝了容易睡不着觉。”说完,便到院落中练起“剑”来。

  赵馨妍向道庄子问道:“师伯,你为什么不给穆尘配一把剑,而是让他使用竹竿进行训练呢?”

  道庄子抿了一口热茶道:“反正他现在也用不着剑,用竹竿不仅有利于扎实他的基本功,还有助于磨练他的耐心。”

  这句话声音不大,但却足以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够听得见。

  穆尘当然也听见了师父所说的话,看似是在回复赵馨妍,其实也是在告诉他。

  现在他总算是明白了师父让他使用竹竿进行训练的用意,也就不再对剑心心念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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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馨妍喝完茶,起身走向院落的一角,拾起一根竹竿,这根竹竿的前端已然裂开,来到穆尘身前道:“穆尘,要不我俩比试比试?”

  看着赵馨妍拿着自己用废弃掉的竹竿,要用它和自己比试。

  不等穆尘回复,就听见觉明子道:“妍儿,不得胡闹。”

  不等赵馨妍回答,道庄子抢先道:“比试比试也好,让他也练一练。”

  其实,这也正是赵馨妍的意思,毕竟万松峰只有穆尘一人。

  完全凭他自己训练,效果肯定差强人意,至少比起对战来说,效果要差很多,就更别说实战。

  实战要么分高下,要么定生死,实战对于修仙者来说既可爱又可怖。

  而穆尘连一个对战的对象都没有,想要训练还得求之于仙鹤,仙鹤对他的修炼又能有多大帮助呢?

  于是,赵馨妍起了善心,她想帮帮穆尘,毕竟他的修仙之路注定会非常坎坷,能帮一点算一点吧。

  两人行过礼,便开始过招,前期两人还互有来回。

  但随着时间地推移,穆尘渐落下风,到后面更是每出一招,好像都被赵馨妍看透似的。

  不仅能被她轻松躲过,而且还会反过来致他于“死地”。

  纵使穆尘使出浑身解数,依然无法摆脱这个困境。

  他就像误闯蜘蛛网的昆虫,被困在了对方的“剑招”里完全出不来。

  看对战的效果已经达到,赵馨妍也就收手不再比试,穆尘也得以从狼狈中解脱出来。

  收手之后,赵馨妍对穆尘说道:“今天就到此结束,以后我还会常来万松峰找你对练,你可要努力哦。”

  这悦耳动听的声音,这甜美可爱的面容,加上她刚才所说的话,让穆尘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

  回道:“能和你对练,那是我的荣幸,我都不知道该如何谢你才好。”

  赵馨妍笑道:“那五颗灵芝便是最好的谢礼,我这是回礼来了。”说完便坐到茶几前,喝起热茶来。

  随后穆尘也被道庄子叫去陪着喝茶,四人就这样品茶闲聊至黄昏,觉明子才和赵馨妍离开了万松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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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饭时,道庄子见穆尘还在郁郁寡欢,便问道:“怎么,还在为下午的比试郁闷呢?”

  穆尘道:“师父,为什么刚开始的时候,我和赵馨妍还能有来有回,到后面却完全被她压制住了呢?”

  道庄子道:“你想想这段时间你和仙鹤搏斗的经历。”

  穆尘思索片刻后,道:“我和仙鹤的搏斗也和下午的比试类似,前期仙鹤和我还互有来回,但到了后面,仙鹤也被我完全压制。”

  道庄子道:“那这又是为何?”

  穆尘深思后,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自己的功法招式完全被赵馨妍摸透,就像自己摸透了仙鹤的攻击方式一样,所以在后面的比试中,她才能够牢牢地占据上风。”

  道庄子欣喜道:

  “没错,正是如此。

  你现在虽然能够熟练运用整套功法,但是拘泥于功法本身,不懂的随机应变。

  所以,对方一旦掌握了你出招的套路,你就会被他完全压制。”

  穆尘又道:“那要怎样才能做到随机应变?”

  道庄子道:

  “简单来说,就是不按自己的功法,按部就班地出招,而是根据对方的招式来随机应变地进行应付。

  详细来说,你所面对的一切,本质上都是变化的,想要应对这些千变万化。

  你首先得有根,这样你才能立得住,才不会随波逐流,这根其实就是你的功法,它就好比你为人处世的原则。

  但只有这些,还不足以让你在应对变化时得心应手。

  你还得围绕着你的根,找到应对各种变化的方法,并将它们建成体系。

  这就需要你对自身功法更加深刻、透彻地理解,并不断地吸纳和接受外界的变化。

  才能做到功法的合理延伸和变通,才能在应对外界的变化时做到如鱼得水、来去自如。

  就好比我们在平常的为人处世中也要有自己的处事原则一样。

  得围绕这原则逐渐完善自己应对外界变化的体系,这样才能做到运筹帷幄、处变不惊,这是你的本。

  外界看到的是变化万千,而你知道这些变化其实是围绕着那不变的根,化出来的本。

  所谓化拙,亦为根本。

  拙为根,化为本。

  看似笨拙,实乃拙中藏巧,巧化为拙。”

  穆尘这才明白,自己之所以在比试中被赵馨妍完胜。

  一是因为自己对功法的理解还停留在表面,没有深入到里层,将它吃透;

  二是因为对赵馨妍的招式一无所知,对外界的变化了解得太少,还只停留在仙鹤展翅和仙鹤互啄上。

  所以,赵馨妍提出,以后会常来万松峰和自己比试,其实就是为了帮他,让他有机会接触到外界更多的变化。

  虽说赵馨妍以后会常来万松峰找穆尘比试,但没想到第二天一大早,她就来到了万松峰。

  对于穆尘来说,这着实是一个不小的惊喜。

  只见她一袭青衣,扎在秀发上的青色发带也随风飘动,更是让她楚楚动人。

  看着穆尘一脸惊讶,赵馨妍打趣道:“怎么,不欢迎我?”

  穆尘仓促地回道:“那有,我没想到你今天就会上来。”

  赵馨妍道:“我不仅今天上来,我决定,以后只要我没事,每天都会上来找你,和你练练剑,这可比待在朔月峰有趣多了。”

  听到赵馨妍这样说,穆尘心中高兴不已,因为这是他进入正阳宗以来,交到的第一个朋友。

  从今天开始,往后的日子里,赵馨妍果然如她所说,每天都会来到万松峰。

  而且待在万松峰上的时间越来越长,和穆尘之间的关系也是越来越亲密。

  任谁看见,都会认为他们是从小就在一起的青梅竹马。

  而实际上,他们只不过才相识十几天罢了。

  往后的日子,两个人,两支竹剑,挥动着青春,镌刻着年华,书写着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