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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生死难料

  第二章生死难料一场沙尘刚过,黄沙如鳞似波,被风逐动,一浪一浪推着叠去。细腻的浮尘,将周遭笼成一片浊黄。

  地是黄的,天是黄的,天地之间也是黄的,呛人、干燥的土气弥漫在天地之间,浑浊不分。

  远去的沙暴,在西南的方向形成一堵土黄的高墙,如龙蟒一般扭动翻腾。

  一道月牙沙脊之上,是一个被风沙埋了半截,只露出一截胸和头的人,头上包裹了一件衣服,双手护住了颈部,将衣服抓紧,背着风,一动不动。

  一轮橘色的夕阳暗淡地照过来,渐拖长了影子。

  那影子渐逝,天光暗下,天气也极速冷起来。

  直到了后半夜,这人才发出了一声呻吟,动了一下,而后,便松了手,在头上一阵摸索,将包头的衣服扯去,大口地喘息。

  空气中冰冷的浮尘入口,便又是一阵咳。这人的眼中也渐有了神采,心里更是一阵劫后余生的庆幸,“我还活着……”贴身的冰冷刺骨,刺得骨节生疼,脏腑冰凉,一股呕意汹涌,他“呕”的一下,就吐出来,白的黄的呕吐物,在胸前的沙地上摊了一层。

  他心中明白:“我这是受了冷阴,这么下去,非死不可。我得先从沙里出来。”手足并用,有些费力地从沙土中拔出身体,简单的动作,都让他一阵眩晕。

  裹着衣服安静了片刻,他便又在周围摸索了一阵……心头不禁生出绝望:“手机找不到了,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也不知道方向,四面都是沙漠。没有手机,我就没办法定位,也无法拨打应急电话,莫非我就要死在这里了!”

  又想着:“既然是死,还不如醒不过来,直接就死了呢。也好过这么给人希望,又一下陷入绝望。”一阵之后,又想:“也许是命不该绝,等着白天时候,就能遇见人了呢!”

  之后又心生后悔:“我急个什么劲儿!骆驼在沙漠里还能丢了?而且还装了卫星定位,跑几天也不是回不来。我找个什么劲儿?这倒好,一股沙尘暴没要了命,却也不知身在何处了。”

  旋即又想到了办法:“我也走得不算太远,风沙来了我就躲风沙了,北边应该有条公路,等天亮了,就一直往北走,找到路就得救了。无论能不能遇到人,有路就有救。”

  终又想到了希望,一股困意伴着疲软,就袭上心头。心头又一激灵:“不行,不能睡。”赶紧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让自己清醒一些。

  他的目光却一下子落在自己的手上——那是一双孩子的手,皮肤白细,骨节圆润。袖子明显有些肥大。

  适才只顾着劫后余生,心中后悔,绝望,一个劲儿自哀自怜,却是没有发现自己身上的变化。他竟是变成了一个孩子。

  若不是衣服还是他自己的,他都要以为自己是穿越了。

  深吸一口气,强令自己冷静,心头暗思:“我这是因祸得福,被一股沙尘暴刮了一下,返老还童了?这衣服大了这么多,我现在是多大的年纪?我这一辈子的运气,大概都用这里了吧?”

  回思一下自己的人生,他是出生在西北农村,父亲姓谷,便琢磨这“谷”有了,不愁吃,便也望他未来能有地位,有德行,便取了一个“玉”,君子如玉。再便是要有钱,又就取了一个“金”字。

  只是他有限的人生里,却并未如名字中的期许,可以有玉有金,大学毕业后各处辗转,进过厂也打过零工,自己还做过一些小生意,一蹉跎就到了三十五岁,一事无成。

  昔日的大学同学给他出主意,说时下直播很火,也很多女装的大佬,你长的不差,做这个的话,肯定能赚钱。

  几次怂恿,又是生活所迫,谷玉金也就从了,决定试试。谁知做了半年,平台就开始限制这一类直播,他又无才无艺,只能退网了。

  然后,就拿这半年赚的钱回乡创业,养骆驼。

  谁知道,这才没几个月,一只骆驼就离群走丢了,定位显示一直在沙漠深处打转,周围也没有水源绿洲,他便一头扎进了沙漠,想把骆驼领回去。

  谁知骆驼没找到,就遇上了沙尘暴,劈头盖脸吹了一通,昏迷醒了,自己竟然返老还童了。

  一辈子的运气换了这样的年轻,真的是值了。

  毕竟,逝去光阴,千金难复。古时王侯求仙问道,作出种种离奇行事,不也就是为了这个吗?

  远方的天光处,忽多出了两道人影,恍进眼帘。天光暗淡,人影模糊,谷玉金以为眼花,揉了一下眼睛再看,却见果然是两个人。

  只是,这二人却让他心里一突,心跳都漏了一拍,一股冷气阴入心底,背上,胳膊上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那二人,却是一黑一白,形似鬼魅,恍惚间越来越近,行动如被线牵扯的纸鸢一般,飘忽不定。

  他看着二人,心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莫非是我其实已经死在了沙暴之中,这黑白无常是来接我的?难怪这般阴冷,却原来是我死了……想不到阴间原来是这个模样,和阳间也差不多。只是不知道阴间有没有太阳,真想晒太阳啊!”

  接着又想道:“家人怕还不知我死在了这里,一会儿我是不是该问一问,能不能给家人托梦报个平安。哎,不知这黑白无常好不好说话。传说故事里,这俩人倒是重情重义的,一人为等另一人,淹死了,另一个上吊了,我若是好好地说……”

  正寻思,那二人就近到了跟前,身影却是一男一女,男子一身黑,女子一身白,面上蒙着纱巾,头上戴着帽子。

  男子的声音硬邦邦的,冷的像是数九天在屋外放了七天七夜的馒头:“小孩儿,这附近可有一个湖?”

  女子补充:“一个很大的湖,形状就像是一个很大的爪子。湖边长了一种荧光草,晚上的时候,分外漂亮。”